室内只剩下他一人,秦枕寒低头,掌心亦是空空。
御书房前,诸多藩王子女们候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得了天子召见。
秦顺安协众人进去行礼,不经意间,在殿内弥漫的龙涎香中,闻见了一丝淡淡的药味。
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
闻错了?他自问,暗自将这一点记在了心里。
众人一一见礼,被召来的子嗣,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只有八岁。至于王女们,大都是豆蔻年华,想来诸王也有和京中勋贵联姻之意。
秦枕寒的目光平静划过,看不出喜怒,叫了起。
秦顺安低着头,悄然用余光注意着他,见此心中更是发紧。
他有没有看中什么人?他是不是想易储?思及最近态度难辨的陈太傅等人,他眉心忍不住皱起。
不行,不能再拖了。
“朕已命人重开崇文馆,令三师并诸位大学士,翰林授课,自三日后开始。”天子说着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指尖轻扣桌面。
“是。”诸王子心中一喜,连忙称是。
三师地位尊崇,大学士更是辅佐天子,分拣奏章,众翰林则身份清贵,天子命这些人来为他们授课,可见看重之心。
再一想流言道天子欲再选嗣子,更是心中火热,王子与皇子,岂能相提并论。
秦顺安默默攥紧了拳。
他过继给天子这些年,天子从不曾这样安排过,如今这般,更是无形中扇了他一掌,几乎将对他的不喜表现的明明白白。他暗自咬牙,却丝毫不满都不敢表示,面上甚至带了笑,温声恭贺这些弟弟们。
能被诸王送来,自然都不是愚笨之人,不管心中如何想的,表面上,都对太子维持了恭敬。
秦枕寒冷眼看着,扫了眼常善。
常善立即上前,笑道,“陛下还要看折子,太子不妨带诸位王子出去看看。”
秦顺安忙告退,带了人出去。
第二天,东宫摆宴,款待诸位兄弟姐妹。
赵嬛音还来不及问,便听秦顺安说,“曦光身体不好,以后这类宴席,便不要叫她,免得劳累。”
她心道美人果然猜对了,暗暗撇了撇嘴,对着眼前的渣渣很是不屑,却依旧只能憋屈的应是。
秦顺安看了眼她,暗道这人失忆了倒是比以前要乖觉,倒也不错。
宴客之处歌舞升平,曦光去了藏书阁继续制药,这次进去未见秦枕寒,可没过多久,他就从另一边下来了。
“陛下您不忙吗?”她有些不解,心道这皇帝不是挺忙的吗,据说很勤政,怎么还有心思来看她制药。
“您要是不放心,找别人来看也行。”她自觉体贴的说。
主要是这种即需要大夫,又不放心的人见得多了。
之前无甚意趣的时候,只能看折子,可现在,看着曦光,不比看折子有趣多了。
秦枕寒心道,瞧着那道身影忙活,漫声说,“左右也无事,看你制药,权当消遣了。”
那你这日子过得是挺无聊,曦光心说,继续制药。
秦枕寒上前站在曦光一侧,一如昨日般偶尔搭把手,等到外面提醒时,才问了一句,“你很喜欢太子妃?”
曦光正要告辞,闻言看向他,不答反问,“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左右,不管是以前那个爱太子成痴的,还是现在这个总偷看她的,都不讨人厌就是了。
“秦顺安准备今□□她下手,你要是喜欢,就提醒她一声吧。”秦枕寒漫不经心的说。
太子妃是谁,他并不在意,不过曦光要是喜欢,他也不介意卖个好,哄她高兴。
“什么?怎么会?”曦光惊讶的说。
上辈子可没这么早啊。
“秦顺安急了。”秦枕寒如是说。
陈家和太子勾连至今,早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了,秦顺安明明知道,却还是想除掉太子妃,加深和陈家的联系。
说白了,不过是不在意现在这个太子妃罢了。
曦光不清楚这些内幕,略一蹙眉,匆匆就想走。
可——
她脚步一顿,她自己都在秦顺安的掌控之内,又如何去提醒赵嬛音?
“怎么了?”秦枕寒好整以暇的说,等着她开口。
“我,我没办法提醒,可否劳烦陛下相助?”曦光踌躇的说,不确定皇帝会不会答应。
“这件事与朕无关。”
曦光心中一冷,暗道果然,抿抿唇角就想说算了。
“不过既然你开口了,那朕便帮她一把,看在你的面子上。”秦枕寒不急不缓的接着道。
我的面子?
曦光惊讶的看向秦枕寒,说,“陛下这样,倒是让曦光惶恐了。”
她自小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好处。
有些东西,得的容易,等到换得时候,说不定代价根本付不起。
“好歹是朕的救命恩人。”秦枕寒似乎打趣的说。
只是如此?曦光半信半疑的说。
但是天子的神情,她历来都是看不透的,便也只好信了。
“那曦光便提前谢过陛下了。”曦光说,又道,“陛下放心,您的药我会尽快制出来的。”
她能报答他的,只有这个了。
“那朕就拭目以待了。”秦枕寒面上浮现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