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腿!裴裴没有撇奴奴。”胡绥绥忘了刚刚要做的事情,拆开白布,大口大口地啃起手中的鸡腿。
裴焱整理一番被胡绥绥弄凌乱的衣裳,说:“你吃鸡腿的模样,让你的母鸡妹妹瞧见的话,它可是要吓晕过去。”
“嘿嘿,它可不怕,我常在它跟前吃鸡腿,虽然很幽怨,但也习惯了。”嘴里的东西嚼烂了还没吞下,胡绥绥等不急要回话。
她嘴角一开,裴焱就往后退,免得又被喷一脸肉瓜子:“能不能吃完再说话。”
吃了好吃的东西,胡绥绥高兴,最后一块肉吃完,便有许多话要与裴焱说。
她吮净指尖的油,说:“裴裴,你方才问我干嘛上去,我现在告诉你呗。”
“说。”确定胡绥绥嘴里没有食物了,裴焱才上前去。
“上屋脊可以提前知道裴裴回来了,站得高,看得远。”胡绥绥嘻开嘴角解释,“裴裴,我们要回汉州了吗?”
第23章 羞与裴君说风情
胡绥绥把话说得颇动听,原来上屋脊是因能提前看到他回来。裴焱顿改温柔,下颌顶着胡绥绥的天灵盖,道:“是啊,得回汉州了。”
“现在吗?可我还没和胡姑姑假姨姨道别。”胡绥绥苦恼了,突然离开,它们会难过的。
“方才是与你开玩笑,半夜赶路风险大,自然是明日再走。”裴焱探手纤腰,摸其衣带。
胡绥绥的后颈有新、旧好几道咬痕,裴焱比照自己手上的咬痕,她后颈上的咬痕也是狐狸咬的。
裴焱看着咬痕发问:“怎么受伤了?我不在的时候,和谁打架了?”
“不是打架啊,”胡绥绥反手遮住后劲的伤痕,尴尬地分辩,“是姑姑姨姨叼我下屋脊的时候留下的,没什么事,过几日就好了。”
胡绥绥上得去屋脊却下不来,只能委婉地请胡姑姑或是假姨姨倒替着叼她下来,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上屋脊和下屋脊也是这个道理。
胡绥绥的体型偏胖,胡姑姑假姨姨的牙齿得用上力咬住后颈肉她才不会掉下去。
假姨姨昨晚把她叼下来后,趴在地上喘气,久久没有合上嘴巴,一说嘴巴疼,二说牙齿酸,三说力微疲。
反正就是说胡绥绥胖。
胡绥绥虽负屈,但摸着肉呼呼的脸颊,无理反驳。她突然十分慕那些肌难盈把,春纤玉踝尽瘦的女子,决心回汉州后少吃些肉。
明日才回汉州,胡绥绥睡了一觉,天未拔白,白足而奔出寝室,去寻胡姑姑和假阿姨姨道别。
相识虽短,但情已深,一说分别,六只眼睛里皆是晶莹的泪花,嘤嘤作啼半个时辰,可动壁上之尘,听着好凄惨。
胡姑姑背身而哭:“绥绥明年还会来吗?”
胡绥绥点头道:“明年夫君来京城,我会跟着来。”
“明年你定要瘦些,要不姨姨叼不动你。”假姨姨也哭得伤心,哭了几刻,眼睛变得又红又肿。
狐狸能言时便爱乱叫,投到上马车前,胡绥绥都在乱叫,裴焱恨不能取团被褥败絮,塞其口中。
回汉州的途中,裴焱眉目宛然有愁色,时不时叹气,似有沉重的心事。
略觉他有些消瘦了,胡绥绥见状,温言抚慰:“裴裴心情不美吗?为何呢?可是圣上为难裴裴了?”
胡绥绥未得睹天颜,但知人见圣上鞠躬如磬折,圣上在人间的地位相当于玉皇大帝在天上的地位,要谁死,谁便不能生,无人敢违逆。想到这里,胡绥绥花容揾了泥土一般,失了大色,泪犹含眶:“裴裴,你要死了吗?啊啊啊!”
不候裴焱回话,胡绥绥的眼泪先下两条:“但裴裴你莫怕,你若被贬了,绥绥豁了这条命也要进宫去为你缓颊,缓颊无果,就去街上唱《莲花落》,若是死了,绥绥就学英台姐姐,随你一起入坟。”
语到激动处,珠泪盈颊,本想以手摸裴焱脸颊,不料难控心中激动,尖尖手爪刺了他的脸颊。皮破血流,吓得胡绥绥缩了肩,垂下头。
今次面对的事情,比被圣上为难了还棘手。
与圣上晤语几日,裴焱深感肩上责任之重。
圣上道汉州所处剑南道,西有吐蕃,南有蛮獠,所幸剑南节度使晁巾阙骁勇能战,吐蕃蛮獠屡次扰边,终究无法深入,但近来边境发难不断,未免忧二族有奸状,也虑国藏叛徒,望各地刺史预备储峙,保元气,防备不测。
天下若起征尘,无有安定日子过。战士身殒阵前,百姓凋敝,苦也。
裴焱眉头不舒,一时无从说起,不过听了一通胡绥绥的胡话,心里轻松许多,抓住抓伤自己脸颊的那只手,不急着去解释,反笑问:“绥绥不怕死吗?”
“只要不是火,绥绥什么也不怕。死……”
胡绥绥另一只手反袖擦泪,语未绝,声音停在一个死字,就被裴焱遮了嘴巴。
她想说死也不怕。
裴焱慢腾腾,始以实言相告,原是这般那般。
胡绥绥听讫,暗骂自己爱胡思乱想,吸着鼻子收起欲滴不滴的眼泪,想起方才眼泪清涕一块流,哭得狼藉,忙定住神情,力挽面子:“是绥绥睡糊涂了,裴裴不是那文浮于行之人,有文武才,又不擅杀无辜,福报已定,无有大灾,怎能说死就死呢,嘿嘿。真有那一日,我也会在裴裴身边,裴裴穿盔甲守河山,我也会跟着一起,永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