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林上前一视,二指摸一摸脚踝,一摸便知情况严不严重。
单纯性骨折,情况良好。不过情况良好,接骨的那一瞬间也会疼,裴姝的腿一直绷着,这样不便接骨。
心上飞过一计,朱子林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两只手放在裴姝腿上,说:“单纯性骨折,府君不用担心,接上就无大碍,后面几日少动左腿,哎呀,今日上山,在山中发现了一条好大的鱼……”
他用鱼来转移裴姝的注意力。
感到裴姝的左腿垂垂松弛下来,朱子林面不改色,嘴上继续说,手抓着腿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正位了。
裴姝只感到一阵酸疼,朱子林便笑着道好了,呼外边的制药童子取来两块竹板,用布缠绕在脚踝脚踝上:“五日后再来取下。”
竹板夹上,鞋儿、袜儿都不用穿了。
“五日……”裴姝看着脚踝上的竹板,问道,“四日不可以吗?朱翁翁。”
朱子林不解裴姝这一问,四日和五日有什么区别吗?裴焱代她解释:“五日后州学有蹴鞠赛,姝儿是参赛者。”
裴姝以为五日后拆下竹板左腿便恢复如初,实际上骨头走作,想要恢复如初,快则一个月,慢则半年。
“翁翁要说实话了,今次蹴鞠赛,女郎定是参加不得的,这几日定要好生歇息……”话未毕,裴姝抿起嘴,欲哭不哭。
裴姝也是他看生见长的,朱子林自知刚刚那番话伤了她的心,转而双眉且展,辞色温温:“女郎勿伤心,翁翁给你开些公拟的好方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裴姝自顾伤心,朱子林怎么用好话来哄,她也高兴不起来,回到府衙,她缩在胡绥绥怀里无声哭泣:“阿娘,姝儿可以负伤参赛吗?姝儿不怕疼。”
胡绥绥的衣襟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裴姝爱鱼也爱球,为了一场蹴鞠赛,背地里流了多少汗水,膝盖的皮破了多少层,突然不能参赛,教她如何不伤心。
负伤参赛只会加重伤情,胡绥绥不知怎么回答,裴姝才不会更伤心,不停和裴焱溜眼色。
裴焱领意,酝酿着来哄:“等姝儿拆了竹板,爹爹陪姝儿打球可好?”
打球不需用腿,人只要骑在马上,手持一根鞠杖击球,士兵常以打球为乐事,汉州的教场,就有打球场。
打球的乐趣十足,裴姝闻言,垂垂止泣:“可是姝儿……姝儿不会骑马。”
胡绥绥拍惜裴姝的背,道:“阿娘会骑马,让爹爹带着姝儿骑,视为一队,阿娘为一队,这般可好?”
裴姝觉得胡绥绥的打算好,点头道:“那说好了,爹爹和阿娘,要陪姝儿打球。”
参加不了蹴鞠赛,但能去打球,裴姝转喜,在府中休息了一日,骨头酸痛骤减五分,第三日坐不住,于是抱着书,一步步挑着腿上学去了。
庄河看裴姝走路不稳,心里内疚,道:“对不起。”
裴姝也拐也拐向后退一武,哼一声,没好气回:“我那天可不是觉得自己错了才道歉,也不是因为一打三分低觉得理亏才道歉,只是我不愿让爹爹为难,你这句道歉,应该与我爹爹和阿娘说……”
裴姝去上学,胡绥绥抱着裴焱的手臂哇哇乱叫:“裴裴,你得教我骑马!要不到时候我会摔死的。”
第53章 风云突变情更深5
胡绥绥拉着裴焱的手,身体扭如扭股儿糖似,分不开。裴焱的手留下了淡淡的红印子。
“绥绥不会骑马?”回忆胡绥绥前天与裴姝说话的那个口气与神情,自信满满,他还以为胡绥绥当真会骑马呢。
“不会啊,我只骑过山鸡和乌龟。”在胡绥绥的记忆里,她只因足力不胜,骑过一只山鸡和大乌龟,骑山鸡纯属是因为贪玩,且不多说,那只乌龟爬得极其慢,爬一会儿就歇息一会儿,从天亮爬到天黑,才前进了两百米。还不如自己爬。
“不是乌龟爬得慢。”裴焱捏住胡绥绥下巴多余的那层软肉,腔调轻快,“是因为绥绥体沉肉厚,乌龟驼不动绥绥。”
这轻快的腔调要气煞人了。
“裴裴不要说些泼言语来戏绥绥,绥绥骑乌龟时还是一只小福尼!”胡绥绥生气,抛声调嗓起来。
姑姑姨姨笑她胖也罢,裴焱竟也笑她胖。
一气,舌头就打结,胡绥绥捂着嘴巴,更气了,扭头暴筋,着力揉起眼睛。
一双眼登时红肿起来,看起来楚楚可怜,受了泼天的委屈似的。
裴焱偷笑不住。
“既然不会骑马,又为何要说那番话?难道是童心未化吗?” 裴焱突然间很佩服胡绥绥,一步八个谎,喉咙也不会打揢。
“才不是童心未化。”裴焱还有心思取笑她,胡绥绥皱起鼻子,恹恹地坐在哪儿,道,“想让姝儿高兴。她一哭,我心疼得厉害。姝儿不会骑马,裴裴只能带着她骑,打球没有对手,球场里无人争球,乐趣就少了一半,所以绥绥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
不止是胡绥绥心会疼,裴姝一哭,裴焱会顿起一片怜惜之心,若她哭时喊着要天上的星星还是月亮,裴焱都会想方设法摘下来。
“绥绥虽这般说,但零时抱佛脚,万万不可行。”裴焱耐心解释,“新人骑马易踒垫,身子一歪,就易摔伤,控马辔的双手哪敢放下一只来。但打球时,手需持鞠杖,身子也需灵活,球场的上的马如龙跃,人似熊强,若不小心因击球而坠马,或与人劈面相撞,或遭鞠杖重打,往往会重伤身死。死得难看些的,便是断臂碎首,可怜兮兮的。其实不用绥绥顶上,我会找到人来打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