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应书郡笑着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坐。
廖清杉看着远道而来还要等他的长辈, 下意识紧了紧手掌, 带着歉意解释:“刚才路上有点堵,来晚了,不好意思。”
应书郡看出他紧张的小动作, 宽慰道:“不就路上堵了点么, 你紧张什么, 以后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见外。”
说完,看着他问:“悠悠呢?”
廖清杉在他对面坐下,说:“在我那儿。”
“吃晚饭了吗?”
廖清杉下意识回答:“应该正在吃。”
听到这个答案,应书郡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倏地笑了声,说:“我是问你。”
“我?”廖清杉微微愣了下神, 才想起来问,“您吃了吗?”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刚给你点了点儿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谢谢叔叔。”
“谢什么,是我唐突约你出来了。”
“您言重了。”
看出他的紧张,应书郡换了个语气,以轻松的口吻和他聊起了一件往事:“还记得,五年前,在枫桥,我跟悠悠妈妈旅游回来,拿着牛肉干去看悠悠那次,顺便跟你说的那些话么?”
闻言,廖清杉目光有片刻的怔愣。
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笑望书》的收官之战,他既要顾着拍摄,又要顾着拍摄之后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
那也是他第一次担当导演和制作人,他也紧张。
紧张播出的平台,紧张播出后的反响,也紧张最切实际的问题,那就是汪施靖的投资,能不能回本。
但是,他又不能将自己的紧张表现出来,因此,所有情绪都是自我消解,用忙碌挤走内心充斥着的不安感。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长辈,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用寥寥几言,平复了他心中那些难解的情绪。
-未来的国际市场,真正的竞争一定在文化层面,所以我们一定要自信自强。
-不能让历史上的文化困境,在当今社会重演。
-你做的事情有意义,读不懂过去,怎么可能读懂未来。
一字一句,都像是强心剂,稳了他那颗不安的心。
后来,每次疲惫的时候,廖清杉都会停下来,认真想一想这段话。
然后,抱着梦继续往前走。
“记得,”他看着对面的应书郡,下意识哽了下喉,“那段话,我永生难忘。”
应书郡看着他问:“那你没觉得,我出现的那个时间点挺巧的吗?”
廖清杉听了,思绪一顿。
这样说来,好像是有一点巧。
他还记得,那天中午,所有人都出去吃饭,留他一个人在拍摄地,所以才给他和应书郡留出了安静聊天的空间。
应书郡喝了口茶,云淡风轻地道出了一个事实:“是悠悠让我去的。”
没想到背后会有这样的故事,廖清杉手掌倏地一紧。
“不然,这个世界上哪会有那么巧的事,”应书郡笑了声,“当然,那些话是我真心想要跟你说的,她看出你不容易,所以想让我去鼓励鼓励你。”
这明明是个温情的故事。
但廖清杉听了,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看他沉默,应书郡又问:“悠悠当初为什么跟你提分手,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廖清杉目光微垂,语气有些涩然地说,“是我当时做的不够好。”
说完,抬起眸,看向应书郡,目光郑重其事,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但我向您保证,今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
应书郡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清了清嗓子,才道:“看来悠悠没跟你说。”
廖清杉目光茫然:“说什么?”
应书郡问他:“她在哪天跟你提的分手,你还记得吗?”
廖清杉:“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跨年夜。”
应书郡继续问:“她那年,是在哪里跨的年,你知道么?”
廖清杉“嗯”了一声:“在京溪,说是要跟朋友一起去京郊跨年。”
“然后呢?”
“然后——”廖清杉没逃避自己当时犯下的错误,坦诚道,“我在电话里跟她发了火。”
“她骗了你,”应书郡看着他说,“她那晚,不在京溪。”
廖清杉拧眉,问:“那她在哪儿?”
应书郡:“在伦敦。”
听到这个地名,廖清杉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揪起来了一块,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应书郡直接点明道,“你应该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跟你提分手了吧?”
-
古色古香的咖啡店里,茶香袅袅起。
廖清杉坐在这份朦胧里,任思绪陷入回忆。
那是一段不太好的回忆。
廖清杉在前一天就知道,应如是要跟她的同学自驾去京郊跨年,那个地方他知道,风景是好,但是地处偏僻,信号时好时坏,再加上冬季有雪,地面湿滑,他担心她的安全,所以不想让她去。
但他不知道,应如是当时之所以编造这样一个地点,就是为了给坐飞机时没有信号的那几个小时找到借口。
不过,这都是后话。
那天,他从早上就给她打电话,本想在她出发前在叮嘱一番,结果,从早上那个电话开始,他连续打了快一天,都没有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