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抬眸,目光里映着的,是他骤然拉近的俊颜。
此时,路灯和月光一同洒落,薄薄一层描绘着他的五官轮廓。
他望过来的双眸如黑曜石那般,深邃明亮,仿佛带着无穷的磁力,轻而易举让她沉溺。
根根分明的长睫颤动着,应该与她的心跳同个频率。
否则,该怎么解答,她感觉自己心间有只小鹿,也在不知分寸地乱撞。
心动当前,连一向能言善辩的应如是也一时沉默,沉默着,用视线将他的嘴唇细细描摹。
他唇形本就长得很好看,此刻薄唇紧抿,更是浸出几分红润。
看着看着,应如是感觉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强烈得再也无法忽视。
呀!
好想亲一口呀!
鬼迷心窍的念头一旦拥有,就像是刚启封的醇酒,丝丝缕缕地向外扩散。
当下是多暧昧、多迷离、多恰到好处的气氛啊!
结果,廖清杉用一句话,瞬间将这份旖旎打破:“站稳了没?”
“啊?”应如是听了,有些机械了点了下头,“站稳了。”
“那我松开了。”说完,廖清杉便将手掌离开了她的腰,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应如是:“……”
她不满意地撇了撇嘴:“电视剧里的男女主,如果发生刚才那样的情况,都会对视好久好久。”
廖清杉丝毫不留情面地拆穿她:“那都是用了特效。”
应如是气得跺脚:“廖清杉,你真的好不浪漫呀!”
他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那正好,你给我计个减分项吧。”
“说这就生分了啊,这才哪跟哪儿啊,”应如是给他找了个台阶下,“这样吧,我就通融一次,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廖清杉根本不下她砌好的台阶:“不用。”
应如是:“……”
硬的不行是吧,那就来软的。
于是,站在那儿,无缝衔接地开始装可怜:“阿杉,你牵着我走吧,要不我怕我会再摔跤。”
廖清杉回头看她,呵笑一声:“应如是,得寸进尺了啊。”
应如是见招拆招:“那也是你先给的寸。”
廖清杉:“……”
“刚才都摸过了,”看他不接招,她不服气地嘟囔了句,“现在在这儿装什么正人君子。”
廖清杉:“?”
我他妈?
此刻,他觉得自己可以改名叫窦清杉。
看他还无动于衷,应如是也是要面子的:“哼!不牵就不牵,大不了再去一次医院!”
听到她赌气,他只有叹气。
叹完气,还是认命般地,把手掌伸向了她:“过来吧。”
“好哒!”应如是瞬间把面子抛到了身后,蹦跶着跑到他身边,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他手长得很好看,这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应如是就发现的事实。
但此刻,应如是发现他的手不止好看,还很温暖。
上山的这一路,他的手一直牢牢地牵着她,触感温厚,格外令人心安。
享受到他带来的安全感,应如是唇角眉梢都漏着笑。
应如是啊应如是!
这一个晚上就上了两次一垒!
你可真是出息了呀!
-
不知不觉,上至山顶。
拔高的地势,意味着此刻的他们,离天空更近。
此刻,破晓未至,夜幕上漂浮着的繁星,就像是被打碎的水晶球,在退场之前,纷纷发着不均匀的光。
树叶伴着虫鸣,随风摇晃,沙沙作响。
应如是之前来过这里,对这里的地势比较熟悉,很快便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坐下,廖清杉紧随其后地跟上,在她身边席地而坐。
右侧有块凸起的石头,他正好长腿一躬,长臂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静静看着眼前的美景。
当然,偶尔也看看她。
清冷如水的月光落在她肩头,侧眸看过去,依然无损她眉目间的清纯与灵动。
并肩而坐的这段时间里,不知为何,两个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此时此刻,请原谅他们在大自然面前,沉默的坦诚。
毕竟,这是他们最好的年纪。
少年正是意气风发时——
既想脚踏实地,又想仰望星空。
于是,不论是脚下的土地,还是头顶的星空,都可承载他们对未来的希冀。
他们目视着前方,眼神柔和却坚毅。
说不清这阵沉默持续了多久,寂静的夜色里,忽然同时响起了两个声音:
“看过刘震云的《手机》吗?”
“哎,你有没有听说过那句话?”
一个温润清沉,一个娇俏清灵。
捕捉到她的问句,廖清杉想让她先说,便抢占先机,主动问道:“哪句?”
应如是看着脚底下这座沉睡的城市,和头顶正热闹的星空,说了一句忘了从哪个地方看到,不过特别符合当下情景的话:
“城市的夜晚,是从地上升起的;乡村的夜晚,是从天上落下的。”
说这话时,她目光里满是美景,因此自然没有注意到,廖清杉在听到“地上升起”这四个字时,嘴角就已扬起的笑容。
他笑着听她说完,再开口时,话里便覆了层难以言说的情愫:“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