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盘算着毫不相干的事,反而让谢庭熙以为,他的话惹了她伤心。
他转身解释:“我没有……”
“子言喜欢什么颜色?”崔清若已经想到来年春天的衣裳。
谢庭熙心里不解,怎么忽然就到了这个话上来了。
崔清若欢欢喜喜的提议,“明年春天,咱们做两身相配的衣裳,考完会试咱就游山玩水去。”
谢庭熙这才明白这人的意图。
他道:“可我乡试还没过。”
这人就在盘算会试,会不会不太好?
崔清若摇头,“我看了子言的策论,只要你乡试的时候好好考,一定没问题。”
至于那会试,还有这么好几个月,她还定会把子言教好。
谢庭熙垂眸盯着崔清若,他发现崔清若好像长高了一点。
以前他低头,总是先看见这人那鸦羽般的睫毛,需得弯腰或侧头,才能发现她眼里的爱意。
可如今,她只要微微仰头,那赤诚热烈的喜欢,就会撞入他的视线。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转过头,“月白色。”
从前,他其实没有喜爱的事物,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后来一株月白色的杜若,乘着春日的风,把籽粒洒在他荒芜的院子里。
扎根于此,吐露芬芳。从此杜若的白就是他唯一喜爱的色彩,也是他黯淡无光的年岁里唯一的牵挂。
崔清若不明白他心里的小九九,只觉得霁月光风的月白色,确实与她的子言相配。
她认真道:“那我后面与子言,一起去裁一身。”
到时候,随便往哪里一站,别人就知道他们是夫妻。
谢庭熙心下触动,话到嘴边,最后出口却成了,“你还不换衣服?”
崔清若这才意识到,她和子言聊天,刚才脱了襦裙,却并未换上那方便行动的短打。
所以,她穿着中衣与谢庭熙聊了许久?
这下轮到她脸红了。
谢庭熙见她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心里担心得很。
她这么天真单纯,出去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看来他还是得多派几个人看着。
崔清若脸红倒不是害羞,只是觉得自己出了丑。
上一刻还在子言面前,调戏逗弄子言,下一刻就暴露她也只是个纸老虎的事实。
谢庭熙这次没背过身,只是低着头,红着耳朵,静静等她换衣服。
崔清若还以为这人突然成熟了,仔细一瞧,就看见了他耳朵上的绯色。
她的子言真纯情。
崔清若道:“好了。”
谢庭熙一抬眼,便看见一个与往日迥然不同的崔清若。
灵动的湖蓝色短打,她穿着就像是江湖女侠。
谢庭熙忽然意识到这人正是爱闹的年纪,如果她不是生在崔家,又或者有疼她的亲人。
应当也不会早早出嫁,成了所谓的当家主母。
崔清若见他不语,问:“子言,我穿着不好看吗?”
她不大穿蓝色,倒不是旁的,主要是她姐姐喜欢穿这个色。
未嫁时,她是甚少穿这个颜色的。
不仅是避讳,更是因为她不喜欢。
比起明亮鲜活的鹅黄色,她就是不喜欢这种清冷的颜色。
谢庭熙摇头,道:“好看。”
“没人比你更好看。”
崔清若凑近谢庭熙,踮脚仔细望着他。
他也不躲,只站直,方便这人的动作。
光洒进屋内,照在两人身上,温暖且敞亮。
崔清若想亲谢庭熙,她问:“我可以亲你吗?”
谢庭熙闻言闭上了眼,乖乖等她亲。
只是还没等她靠近,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姐姐好了吗?”
是崔娆的声音。
怎么每次她想对子言动手动脚,就总是有人出岔子?
她只能后退一步,转身想去开门。
忽然一双手从背后环住她,谢庭熙把头靠在她肩上。
“子言……”
她疑惑侧头,话未尽,就被谢庭熙吻住。
她来不及闭眼,谢庭熙同样没有。
两人四目相对,她看到谢庭熙那双总是不在意万物,从不夹杂半分情 /欲的眼睛,此刻落满独占欲。
谢庭熙松开环住她的手,转而揽着她的腰,加深了原本浅尝辄止的吻。
崔清若感受到这人不知节制的吻,不同于往日的蜻蜓点水,这个吻缠绵热烈,吻得她乱了思绪。
她忽然意识到,平日里的谢庭熙淡漠疏离,可他同样是个人。
再是看起来单纯无害的人,都会有强势的时候。
谢庭熙忽然松开了她,“对不起。”
等会儿还要打马球,他这样是不对的。
他明知这样不对,可他真的很想和这人亲近。
崔清若失神地摸了摸被吻过的地方。
刚才他吻得并不用力,甚至可以说极尽温柔。
只是……
她的子言什么时候会亲吻的?
门外崔娆又敲了一次门,问:“姐姐,好了吗?”
谢庭熙道:“你先去前面等着,我和你姐姐有话要说。”
门外很快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