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以及晏贵妃都有自己信重的太医,而太医院正孔大人则是皇上的人,皇后从没用过,皇上今日显然是带着孔太医来的,而在来时必然是已经有了什么决断。
皇后看着皇上,这时候才看清他脸上遍布冰霜,嘴角虽含笑,但神情却冷的吓人。
“皇上?”
孔太医已匆匆进来,搁了脉诊,皇后在皇上迫人的眼光中被诊了脉,孔太医的话就在皇后的震惊中慢慢道来:
“皇后娘娘劳心劳神失于调养,如今本里虚空,必得仔细将养才好,往后再不可劳神。”
皇上点头:
“嗯,既是这样,往后宫中庶务就不必烦劳皇后了,将金印交去雁回宫,由贵妃掌管。”
皇后这时候才恍然明白,原来皇上来这一趟是为着给她最后的机会,看皇上这般,显然是对二皇子中毒之事心中早明。
“皇,皇上……”
“皇后宽心,二月颜华大婚,或许皇后欢喜,身子就会大好了。”
皇后簇簇发抖,皇上淡淡道:
“朕说了,愿意多给皇后机会,但这机会不是无休无止。若非皇后,朕如今,总还会再多几个子嗣的,对么。这么多年,贵妃对皇后始终敬重,大皇子也对二皇子友善,宫中庶务,哪怕皇后故意在暗中为难,贵妃也从没说什么。倒是这么些年里,不时会有贵妃对皇后不敬的流言,也总会出现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怎么皇后觉着,在后宫里,还能蒙蔽朕的眼睛?”
他慢慢起身,带着些许遗憾道:
“如同皇后一般,二皇子是朕的嫡子,朕对他越发宽容,哪怕他比大皇子平庸,可朕也愿意给他更多的机会。了如今朕还正值盛年,你们母子便丁点容人之量都没有,那么将来这天下后宫若归于你们,朕的嫔妃,朕的子女,你们不喜欢的,是不是都要活的艰难,或者活不下去?朕怕啊,真怕将来无颜面对祖宗啊。”
皇后喉间哽咽出声,待要哀求,皇上却走了。
年三十最后的朝会,皇上下了给大公主赐婚的旨意。之后休朝。
年三十的晚上,郑蔚正给胡珊兰捏腿:
“怎么样?”
“嗯,轻重正合适。”
胡珊兰歪在床上,床头小几摆着几样她爱吃的点心,还有一碟子酿梅子。胡珊兰吃的兴起,外头些微声响,胡珊兰忙拿东西把桌上的东西盖住了,沛青的声音就在门外硬邦邦响起:
“姑娘,夫人交代了,晚上不能再吃酿梅子了,牙会倒,会反酸。”
“没,没吃。”
胡珊兰这声音一听就是心虚,郑蔚忙道:
“青姨,山岚吃的奶饽饽。”
沛青顿了顿道:
“不能再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我这就给山岚端水漱口。”
沛青这才走了,郑蔚看胡珊兰松口气的样子,不禁失笑,却也还是把零嘴儿都收走了。胡珊兰苦着脸,她如今白日难受吃不下,晚上喜欢的东西倒是能吃不少,只是第二天难免积食,越发难受,吃的酿梅子又多,反酸的厉害。
“明儿年初一,我一早就去郑家送年礼,早早就回来,你等我回来,我带你去畅园看戏,听说新来的戏班子不错。”
第七十章
年里也没什么事, 郑蔚一家子在京也没几个亲眷友人,郑家那些亲戚郑蔚也并不打算多走动,也是与胡珊兰商量好了的, 谁家送年礼, 他也送年礼, 谁家来拜年, 他也走一遭。
胡珊兰叫按在床上好些日子了,听说明儿能出门,别提的高兴。
虽说除夕夜要守岁, 郑蔚还是早早哄着胡珊兰睡了,然后出来交代阿瓜和冬儿:
“明儿别叫夫人起,她近来贪睡,等我送年礼回来再起不迟。早上蒸新鲜的奶饽饽, 山药糕,今年宫里赏了些北边的金贵干果,明儿给老夫人送些, 再择一份装个食盒。”
想了想又交代:
“盐炒的花生瓜子儿也装上,还有梅子汤, 再炖些牛乳银耳,不要太甜。”
冬儿嗤就笑了:
“爷,这是看戏去呢, 还是吃去了。”
“啧,眼睛看着嘴吃着, 又不妨碍。”
郑蔚回屋想了想, 又轻手轻脚翻了几条帕子装起来。然后才拿了本书躺在胡珊兰身边, 微微烛光下看胡珊兰略有憔悴的脸, 想早起就听她伏在床头干呕的满脸通红冒汗, 就心疼的紧。
小心翼翼翻书,忖着时候差不多了,就掩了胡珊兰的耳朵。果然没片刻,外头就炸响鞭炮,一阵接一阵,有远有近。
胡珊兰在被窝里拱了拱,郑蔚忙捂得更紧,她眼皮子动了动,到底没醒,又睡过去了。
等鞭炮声好容易停了,郑蔚才熄灯睡下。胡珊兰夜里觉着热,踢了被子,郑蔚几次醒了给她盖回去,只是清早起来看见她脚在外面,一模冰凉,顿时自责不已,就将她双脚捂在怀里,一直等到焐热了才又小心放回去。
天才亮郑蔚就起了,轻着手脚梳洗,也没吃早饭,就去郑家送年礼去了。
分家出去的儿子,总也得回去过年的。不过郑蔚选在这时候,郑家人还都没睡醒,是预备放下年礼就走的。
等回来看着胡珊兰快醒了,才吩咐煮饺子。
辰时四刻,屋里才有轻微声响,郑蔚就忙进去撩起帐子,看她惺忪睡眼就笑: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