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润求亲……
郑蔚不敢想,胡珊兰良善心软,她会答应么?应该会的吧,毕竟衣裳都给沈润做了。
郑蔚眼眶发热,滚烫的让他觉着眼睛快要瞎了似的。
沈润离开的时候,胡珊兰是站在窗口一直看着他离开的。
这日夜里,胡珊兰坐在窗下针线,沈润要的护膝得快些做出来,不然欠着人情总心里存着事儿。
院子里很快静谧无声,各下都睡了,胡珊兰等最后一针收好,剪断了线,自己套在手臂上试了试,针脚细密线头收在外头,唯一的不满意就是没找到轻薄保暖的好皮子。
南边就是这点不好,皮子不多。
她提了明瓦风灯去净房,只是才走出来,眼前忽一道黑影袭来,惊呼还没出口,她就被人抵在墙上捂住嘴,差点脱手的明瓦风灯也被人捞住,没有坠地。
但胡珊兰的惊慌也只是一瞬,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胡珊兰的慌恐瞬间化作厌恶。
她挣了挣,却没挣开。
郑蔚在几次三番出事之前,虽瞧着是文弱书生,但实则本里健壮,力气不小。
“胡珊兰……”
郑蔚嘶哑的声音里还带着难掩的哽咽,但他只叫了这一声,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想哀求,但凭什么?
他太怀念与她的亲近,但也只是捂着她的嘴,不敢松开,也不敢太靠近。因为他知道她厌恶他。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那股茉莉的清香钻入鼻息,让他躁郁的心平静舒展,让他只想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永远在这一刻。眼泪往下坠,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哀求:
“别嫁给他,别……”
他的话没说完,忽然一道极大的力道将他掀开,郑蔚接连退开几步,狠狠撞在院子里的木架子上,那是前几日沈润才搭的架子,因为胡珊兰说喜欢开满架子的紫藤花,于是他就在院子里搭了架子,胡珊兰种下了紫藤。
狠狠的撞击让郑蔚觉着胸腔一阵闷痛,喉间瞬间涌上一股滚烫腥咸的味道,但他死死咬牙忍住了。
“郑大人,我与她的事,与你何干?”
沈润同样满身怒焰,他极少动怒,但夜里些微的声音以及他越墙而来时听到的话,都叫他怒海翻腾。
郑蔚靠着架子一动没动,他如今是狼狈至极的。沈润拉起胡珊兰,他只能依稀看到风灯里的光。于是握着她的双肩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样?”
胡珊兰这时候才醒悟过来,郑蔚说的话,以及沈润的反应。但郑蔚在,她就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毕竟沈润的话没说错,与她有关的事情,与郑蔚何干?
郑蔚看二人间如此姿态,忽然笑了一下但咳嗽起来,气息中的血腥味就被沈润嗅到了。沈润蹙眉,将风灯递在胡珊兰手里:
“夜里冷,快回去吧。”
见胡珊兰听沈润的话就要离开,郑蔚那一刹那的绝望让他生出玉石俱焚的念头。这是再见胡珊兰后,他头一次的失态。
但他只是站稳,就狠狠攥住双手,想要做的事情被狠狠遏制,他咬着牙:
“胡珊兰,你要小心。”
胡珊兰听出了他恫吓的意思,但他却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搜肠刮肚,仿佛要把心都给咳出来的样子,却还是道:
“他知道京中的消息了,只怕要对你不利。”
“郑大人还是担心自己的好,陶知州落势之前最想让死的只有你。”
但郑蔚没答话,那涌到喉间的血让他废了很大的力气去忍耐,他匆匆的翻墙走了。
胡珊兰提着风灯站在墙角,看向沈润。沈润一派泰然,让她觉着自己想多了,郑蔚更是想多了。于是她道:
“刚好,护膝做好了,你等我一下。”
墙外还未离去的郑蔚,正听见了这句话。
“呵。”
他低低的惨笑一声,踉跄离开。
沈润眉眼含笑等胡珊兰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隐约不对的风声,他神情一肃,一跃出墙,速度极快的朝郑蔚袭去。
郑蔚觉着背脊被人狠狠一撞,人便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撞击使他五脏六腑都觉着疼痛不堪,他喘.息着回头,就见沈润的刀下倒着两个彪形壮汉。
沈润再快,也总快不过已经跟上郑蔚的歹徒,郑蔚被狠狠击打这一下,再忍不住喉间的血,几口血涌出,很快将衣襟染红。
“你要是在胡珊兰跟前吐这几口血,保不齐她还会怜悯你些许。”
沈润并非嘲讽,而是确实不明白郑蔚的举动。
几口血吐出来后,郑蔚反倒觉着舒服了许多,他擦了擦嘴边的血:
“多谢小沈大人了。”
“不客气。”
郑蔚挺直背脊往自家院子回,才进了院子,一头栽倒。
胡珊兰取出护膝却不见人,正纳闷着,沈润又翻墙进来了,只是身上血腥味浓重。
“旨意估计很快就要到昴城了,刚刚有人去杀郑蔚。”
沈润会去救郑蔚这叫胡珊兰有点诧异,但也没说什么,把护膝递过去,沈润捏了捏,心情顿时就好起来:
“早点歇着,外头还……我去处理。”
昴城的黄雀卫不多,也不敢多有动作,南怀王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么多年瞧着谨守本分,从不踏足盛京,但昴城这地界儿却真是早已被他料理的先认南怀王府,再知朝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