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龇出来的,痛苦得很。
章赫:“回答她的问题。”
秦树海这才转向徐海清,痛苦道:“我发现药厂的进货有水分,没多久康尧就说我身体不好,让我回家……除了药厂的工资,他每个月还会单独给我一笔钱。”
至于这笔钱的用意,可能是封口费,也可能是安家费,或是用来维系咖啡馆不至于倒闭的一点“心意”。
秦树海已经快受不了了,连忙求饶。
徐海清却不为所动,又追加了一个问题,看秦树海是否知道在外面接应康尧的人是谁。
秦树海说不认识,只知道姓顾。
顾?
不是袁峰么?
徐海清疑惑了一瞬间,再看秦树海,不像在撒谎,便使了个眼色给章赫。
章赫放手,秦树海趴在桌上换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徐海清说道:“今天我们没有来过,康尧给你的钱你照收,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人追究你的后账,但你要做好准备,有一天会需要你亲自到我舅舅跟前坦白。姜家给你的待遇也不会终止,这是我的保证。”
撂下话,徐海清起身就走。
章赫和她前后脚出门,等上车了,徐海清才问:“你刚才那话,是不是怀疑康尧在利用他的咖啡馆洗钱?”
涉毒就一定会涉及黑钱,而黑钱需要漂白。
章赫笑道:“呦,听出来了,反应挺快。”
徐海清:“还好他没答应,这个坑一旦掉进去,谁都保不了他。”
章赫:“你相信他的话?”
徐海清点头:“如果他和康尧有解释不清的来往 ,他不会这么快就说出来,宁可死撑熬过去。”
随即她又喃喃道:“看来背叛我舅舅这件事,远比康尧能给的利益分量更重啊……”
至于是什么样的分量,或许有多年的情义在,或许是因为深知背叛的后果,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说明姜林升的威慑力。
只不过……
徐海清的思路忽然一跳,想到了一件事,但它闪现的很快,同时被章赫的声音打断:“我还以为你会让他去药厂里找证据。”
徐海清摇头说:“难度大,被发现的可能性太高,而且过于危险,不值得赌。”
秦树海只是发现了一点“水分”,就已经被康尧请回家,说明康尧看得很紧,很难让人钻到空隙。
而几年来连续不断的打钱,就说明康尧从未放松,秦树海但凡有点异动,都有可能把命填进去,毕竟康尧有言在先,秦树海“身体不好”。
再者,一个多年养在家里的老员工,突然回到药厂,比说康尧了,其他人也会奇怪。
章赫笑道:“成长不小啊。”
徐海清:“经一事长一智。”
隔了几秒,徐海清忽然问:“章赫,你有没有觉得……”
然而话说一半却又咽了回去。
她看向章赫的侧脸,正是那一瞬间的念头令她突然打住
章赫:“嗯?觉得什么?”
章赫匆匆看了一眼过来,又继续看路面。
徐海清却说:“没什么,话到嘴边突然忘了。”
章赫不疑有他,又是一笑:“你才多大就这么‘好’记性。”
……
第26章
后来,章赫问徐海清,有没有想过该怎么拿到药厂的证据。
徐海清说自己毫无头绪。
这话是真的。
虽然贺铭远和罗珺的人都盯着药厂,那也是外面的人,就算能渗透到里面,也未必知道内情,比如秦树海这样,可能刚看出端倪就被踢走了。
至于康尧的亲信,大洪进去了,余下几个不可能出卖他,毕竟这是涉毒,这么大的事出卖了康尧,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其实徐海清对寻找证据并不乐观,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贺铭远、罗珺身上。
但话说回来,假设永远都找不到呢,这件事就要放任么?
不,不能放任。
章赫的建议是,如果不能主动找到把柄,那就将自己放在“被动”的位子上,让对方主动露出马脚。
这倒是一条思路。
徐海清接道:“逼他主动,就一定要有足够的说服力。他不是个冲动的人,在这件事情上他很谨慎。”
通常让一个谨慎的人动手,要么就是损害他的切身利益,还是非常致命的部分,要么就是让他以为自己的秘密有可能被某人知道,逼他做出反应。
但这件事并非一蹴而就,还需要部署。
……
另一边,正如贺铭远所说,康尧的人一直在盯着他。
照片里,贺铭远和姚写意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姚写意是迎接他,还是送他出门,他们拥抱接吻,眷恋缠绵。
贺铭远连续三天都去了姚写意处。
照片也陆续送到康尧手里。
康尧便拿着照片,亲临罗珺的新媒体公司。
贺铭远和罗珺的关系,即便没有亲眼目睹,大家也都一清二楚,两人从未在人前挑明,似乎只是以偶尔约炮的关系存在着。
然而在一些关键问题上,这层炮友关系却令他们站在同一战线,经常会出现二对一的局面。
康尧很清楚,其实要打破这种关系,只要因为罗珺的嫉妒便能成功,但贺铭远似乎一直如此风流,跟哪个女人都不会定下来,却又不会因为罗珺而拒绝任何有兴趣的女人——这一点罗珺知情,表现得也丝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