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一根根地将蚀魂钉拔除。
在拔出左侧小腿上那根最后的蚀魂钉时，他听到余舒苗发出细微的吸气声。
蚀魂钉被拔出时牵动到伤处的筋骨皮肉，她是被痛清醒的。
令狐离将她浑身上下好好地检查了一遍，彻底解除了施加在她身上的所有禁锢，又施法止住了血，见她面色稍稍恢复，才敢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抹去她脸上的血迹与泪痕。
“你……”令狐离看她这副可怜的模样，想要关心的话卡在喉咙口，怎么也问不出来，最后化作自责的低叹，“我又让你受伤了。”
“不是你的错。”余舒苗虚弱地笑了笑，“是我太笨了。”
哥哥说得对，这全都要怪她行事太冲动了，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还连累了大家。
身上的伤被令狐离治好了，但还在隐隐地痛着，被抽空的法力与力量也还没那么快恢复。
想到凤砚深刚才对她做的事，余舒苗心里又开始阵阵发疼，再也承受不住，低低地啜泣起来。
余舒苗一直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是乡野间生命力最顽强的小花，令狐离哪里见过她如此脆弱狼狈的模样，当下手足无措地将她抱入怀中，连声问道：“怎么了？还有哪里伤到了？很痛吗？”
余舒苗靠在他怀中默默地摇头，过了好一阵才逐渐平静下来，抽抽搭搭地说道：“我没什么事，伤也没那么痛了，可是……狐狸……”
她说到一半，又停住了。
令狐离也不催她，只让狐火继续在身周盘旋，驱离吞噬着不断向他们涌来的煞气。
他在刚才仍在妖化状态时，就意识到了余舒苗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她似乎已经不是纯阴之体了，那血对煞气的驱散作用也一并消失了。
令狐离这次不是因为她的血解除妖化的，而是利用了这些属于他本源法力的狐火。
在他达到洞虚中期后，便发现可以利用狐火去吞噬净化煞气。
令狐离这次为救余舒苗，是想达到提升修为的目的，才主动去吸收煞气进行妖化的。他敢这么做，当然是对此有过考量。
只要用狐火驱散了体内煞气，妖化自然就会解除，但没想到还是不受控制地咬伤了余舒苗，还好她没事。
令狐离在想着自己的事，又听将头埋在他胸口的余舒苗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闷地低声道：“狐狸，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令狐离愣住了。
他有些无法理解她说的话。
孩子？
她有孩子了？
他们的孩子？
“是凤砚深害的？”令狐离凝眉问道。
他说出这名字时，余舒苗的身子居然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看来凤砚深给她留下的阴影着实厉害。
“没事了，没事了。”令狐离又是一阵心疼，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狐狸，我觉得好累。”余舒苗在他的安抚下缓缓闭上眼睛，“带我回家好不好？”
“苗苗？”令狐离生怕她出事，赶紧晃了晃她，“你先别睡。”
却听余舒苗嘴里嘟囔一声，竟是睡着了。
好在她呼吸平稳，表情放松，想来已无大碍。
感觉这状况似曾相识。
令狐离无奈地碰了碰她的脸颊，还是那样的温暖柔软。
可是，余舒苗睡着的话……
“我没办法带你离开镇煞塔啊。”
令狐离试了试传送术法，并没有任何效果，真不知道凤砚深是怎么出入此塔的。
他正在纠结离塔之法，塔内穹顶忽地倾压下来。
这是凤砚深在离开时释放出的那道术法，等到现在才发挥效用。
那是用以解除对邪灵封印的术法。
穹顶上那些雕像一个个地睁开鲜红的眼睛，化为活物，纷纷朝令狐离与他怀中的余舒苗扑去。
令狐离抱起余舒苗，低喝一声，单手施法操控那几团狐火攻向邪灵。
这些狐火一直在吞噬煞气，体积膨胀许多，当下一路延烧过去，居然清出了一条通道。
眼见邪灵越聚越多，刚被烧灼出的通道再次被填满。
令狐离亦是无法出塔，苦苦支撑一阵后，心生一计。
第92章 美梦
余舒苗这一觉睡了个昏天暗地，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温暖舒适的床榻上，适应了光照后，看周围皆是熟悉的摆设，便知自己已回到了栖凤居。
她使了点劲，坐起身来，见自己仍穿着去魔界时的那身行装，不过上面沾到的血迹全没了，破损的部分也恢复如初。
可能是令狐离用什么她不知道的便捷的术法修补好的吧，倒是不足为奇。
余舒苗边想边在屋内扫视一圈，令狐离不在，又见屋外天光大亮，便咂咂嘴，下床倒了杯水一气饮下后，举步走出屋门透气。
推开门，迎面就是片鸟语花香。
暖阳喜人，满院绿意葱茏，余舒苗看着便觉心情畅快不少。
不过看着看着，她便品出些不对味来。
她这一觉昏睡了有多久？
去魔界时是晚冬时节，但眼前这分明是春日里的光景。
不过，往返两界本来就有时日上的误差，差出一两个月去也很正常。
就是好像还有件什么事，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心里空落落的，很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