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必须让顾家给慕容家一个交代才行。
慕容雍就这么带人一路往前闯,气势汹汹,如同一把出鞘利剑,杀气腾腾地往前刺出。
他是习武之人,杀过敌,剿过匪,手上沾染过不知道多少人命,无论是身手,还是气势,都远非顾家的这些护卫家丁可比,他们根本不可能拦得住他。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护卫家丁,哀嚎声、倒地声、撞击声等声响此起彼伏,周围的一些花木被撞得犹如台风过境般残败不堪。
慕容雍所经之处,一片狼藉。
上清真人默默地跟在慕容雍的后方,不近不远地维持着五六步的距离。
绕过一道高大耸立的石照壁,慕容雍就看到正堂前方一道蓝色的身影立于冬日清寒之中。
冬日的阳光在修长的青年身上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青年背手而立,表情冷峻,眉宇间又带着几分桀骜,没好气地对着慕容雍直呼其名道:“慕容雍,都说了这门亲事我们家不同意,你也别纠缠。”
“立刻,滚出去!”
最后五个字,顾渊说得掷地有声,整个人如一杆红缨长枪寒气四溢,闪过杀伐之气。
寒风吹起顾渊的衣袍,猎猎作响。
顾渊的出现令侯府的一众护卫家丁如蒙大赦,看着他的眼神仿如仰望着救星般,被慕容雍打击得七零八落的心也总算有了主心骨。
侯府众人欣喜不已,而慕容雍却是被顾渊这副轻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顾家这是要结仇?”慕容雍的双眸之中燃起了灼灼烈焰,冷冷地质问道,声音比那凛冽的寒风还要冷。
“你我两家早有婚书,你们顾家也收下了聘礼,这是要骗婚不成?!”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丝毫没有被寒风所吹散,清晰地传送到顾渊耳中。
慕容雍自觉他的态度已经很好了,实在是顾家欺人太甚,拿他们慕容家当猴耍呢!
顾渊一派坦然地迎视慕容雍,唇边挂着一抹不屑的冷笑。
“啪啪!”
顾渊随意地抬手击掌两下。
梧桐立刻意会,使唤着几个粗使婆子把一个个沉甸甸的红漆木箱子抬了过来,扔在了顾渊与慕容雍之间的空地上。
聘礼箱子撞在青石砖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一下比一下响亮,有的箱子甚至歪倒在地,连箱盖也被摔开了,里面装的珠宝首饰、摆设器皿等掉了出来。
这一下下的撞击声无异于往慕容雍的脸上连续甩了好几个巴掌。
慕容雍的脸色微微阴沉了一下,两道目光寒意森森,恼羞成怒。
寒风似刀,寒意透骨。
众人的袖口与袍裾随着寒风翻飞,连呼出口的气息都是白色的。
慕容雍板着脸,顾渊依旧漫不经心地冷笑着,轻松地活动着指关节,咯咯作响。
“怎么,要打架啊,来啊。”顾渊挑衅地对着慕容雍勾了勾食指,“谁怕谁啊!”
“要打早点打,不然,贵府要守孝,接下来的三年里都打不成了。”
顾渊言辞凛冽,毫不掩饰话中的挑衅。
第154章
慕容雍心中的怒意节节攀升,额前迸起青筋,气息粗重,牙齿直咬得两侧脸颊的肌肉都绷紧了,仿佛随时都会想爆发的火山一样喷涌出灼热的岩浆。
慕容雍紧紧地握拳,怒极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在军中多年,已经不是十四五岁初入军营时,被几个老兵油子激几下,就头脑上火地拎着拳头冲上前去的毛头小子了。
战场上的血腥与杀戮教会了他很多事。
慕容雍努力平复着心绪,这时,他眼角闪过一道黄影,上清真人缓步走到了他身旁。
“福生无量天尊。”上清真人继续朝顾渊走近,行了一礼,徐徐问道,“定远侯府真的要悔婚?”
他手中的银白拂尘甩动时,轻轻地拂过了顾渊的左胸。
拂尘随着寒风摇曳、飞舞,在阳光下闪着点点微光,如云似烟飘在他身旁。
“贵府临时悔婚,是为无信,却会害得慕容老夫人驾鹤西去,不仅慕容家痛失至亲,贵府会沾上这段因果,连累子孙后代。”
上清真人的表情与声音仍是一贯的平静无波,令人参不透喜怒,那淡泊缥缈的眼神似乎芸芸众生皆不入他眼。
在场的侯府下人们皆知上清真人的威名,听他这么一说,难免有些惶惶不安,好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贵府确定要悔婚吗?!”上清真人似叹息又似询问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话音落下,连绵的阴云遮蔽了当空的暖阳,仿佛有丝丝阴风迎面拂来,庭院中一下子暗了不少,给众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这就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侯府的下人们看向上清真人的眼神愈发敬畏了,暗道:这上清真人果然是神人!
按照上清真人的意思,要是慕容老夫人死了,顾家便会有人为之付出代价,那么是会重病,亦或者是以命抵命?!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门亲事,也不仅仅是两家是否结仇,而是涉及到了顾家与慕容家两条人命了。
一种不安的气氛弥漫在萧瑟的寒风中,急速扩散着,空气中有些浑浊的腥味,萦绕在众人鼻尖。
“不错。”一道清亮的女音划破了死寂的空气,仿佛一股清冽的冰泉轻淌而过,“冲喜不成,便会沾染上这段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