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锦衣卫也没针对顾家的意思。
顾渊淡淡地扫了顾潇一眼,俊逸的面庞平静无波,爽快地对何烈道:“那就查吧。”
“不过,府里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守寡的叔母,还请指挥使不要惊忧到女眷。”
何烈自然知道顾渊的亲妹妹是何人,方正的脸上一下子添了几分笑意,允诺道:“顾千户放心,不会惊扰到贵府的二……位姑娘以及令叔母的。”
何烈原想说“二姑娘”的,话说了一半,硬生生地改了口。
“请便。”顾渊一派坦然地说道,又吩咐梧桐找几个管事给锦衣卫领路。
何烈只随意地挥了下手,随行的十几个锦衣卫就四散开来,训练有素地分成几组开始在府内搜查。
这件事顷刻间就传遍了阖府,府中的家丁、丫鬟、婆子们皆是战战兢兢,心里七上八下的。
倘若锦衣卫真的搜到了庾氏余孽,那可就是窝藏朝廷命犯,怕是顾家免不了一个抄家流放的凄惨下场,他们这些下人也没什么好下场。
府内上下都被一层淡淡的阴影笼罩着。
水阁内的一众公子哥还是言笑晏晏。
路似半点也不见外,喧宾夺主地请何烈也坐了下来,又笑嘻嘻地吩咐人上茶,顺便揶揄了顾渊一句:“阿渊,你没金屋藏娇吧?”
顾渊:“……”
“哎,凭阿渊这种不解风情的性子?”樊北然叹息地摇头,与路似一唱一搭,“你忘了吗?上回我们去听小曲,人家花魁娘子好意给他斟酒,他差点没把人胳膊给折了!”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
几个公子哥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一句、我一语地调侃起顾渊来。
没人请顾潇坐下,他就只能这么傻愣愣地站在,看着他们喝酒,看着他们闲聊,看着他们继续投壶……心口的怒火一点点地往上窜着。
不急,将来有顾渊哭的时候!顾潇定了定神,在心中暗道,嘴角又翘了翘。
樊北然又喝了一杯酒,看似在笑,其实目光一直在注意顾潇,心里有些不安:顾潇去锦衣卫举报,若证实是诬告,那可是要杖责五十加充军三年的。顾潇既然敢这么做,怕是布了什么局,留有后手。
樊北然与路似等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锦衣卫这一搜查,就是足足半个多时辰,才三三两两地回来水阁复命。
“指挥使,”带队的倪总旗对着何烈抱拳禀道,“属下等已经搜查了整个府邸,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半个时辰也不可能掘地三尺,锦衣卫也就是大致搜查了一遍,排查了一下顾府的人员,大体上没发现什么问题。
那些丫鬟婆子们如释重负。
何烈锐利危险的目光看向了顾潇,顾潇被他看得咯噔一下,赶紧道:“等等!”
“何指挥使,我又听到了!”顾潇快步往水阁西边的窗户走了几步,双眼异常的明亮,朝窗外看去,“我又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所有锦衣卫都敛气屏声。
那些公子哥也下意识地噤声。
水阁内,寂静无声。
“哇!哇……”
窗外“簌簌”的风拂枝叶声中,夹着了几声婴儿的啼哭声,只断断续续地响了两三下。
之后,哭声就停止了,只余下园中姹紫嫣红的花木在风中轻轻摇曳。
四周寂静,气氛凝重而又沉寂,空气显得沉甸甸的。
“是那里。”顾潇抬手透过敞开的窗户,指向了池塘对面的一座假山,“刚刚的哭声应该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何烈朝倪总旗望去,以眼神询问,倪总旗摇摇头,意思是他们刚才搜这个小花园时没什么发现。
何烈又转头问顾渊道:“贵府有没有密室?”
“没有。”
“有!
两个不同的回答同时响起。
摇头的人是顾渊,点头的人是顾潇。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涌向了顾潇。
“大哥,你就别再瞒了。”顾潇唇角微微翘了翘,叹道,“府里有密室又不是什么秘密,你知,我也知。哎,大哥,你是把庾氏余孽藏在密室中了吧。”
顾潇再次抬臂指向了假山的方向,铿锵有力地说道:“密室就在假山里。”
何烈对着倪总旗使了个手势,倪总旗立刻意会,带着七八个锦衣卫气势如虹地朝那座假山去了。
水阁内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翘首引颈地往假山方向望去,全都心口怦怦乱跳,心神不宁。
这一次,锦衣卫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倪总旗就又步履匆匆地回来了,郑重地禀道:“指挥使,假山那边发现了一间密室。”
“而且,从里面传来了哭声。”
说着,倪总旗眼神复杂地朝顾渊望了一眼。
周围再次静了一静。
旁边的顾潇唇角扬得更高了,腰板挺得笔直,挑衅地看着顾渊。
何烈起了身,掸了掸袍子,对顾渊道:“那……过去看看?”
“请。”顾渊从善如流地起了身,面上无惊无怒。
其他公子们也纷纷起了身,面色都有些凝重。
他们了解顾渊,看他的样子,显然是真的不知道府里还有密室。
光是这一点,就让人觉得不安。
谁也都不是傻子,这分明就是顾潇设的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