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向耐得住她挑衅,最是能忍……
难道是皇后?
想起平日里和皇后数次明里暗里的争锋,王淑妃紧咬着牙抓紧了手下的被子。
是了,皇后恐怕早就恨她入骨了。
可皇后的嫌疑如此明显,她这么做,就不怕陛下猜忌吗!
宫中人人皆知她刻薄,宓贤妃跋扈,可谁又知道,她们这位表面温和纯善的皇后又是什么样的蛇蝎毒妇!
贱人,都是贱人!
殿前司前院。
数个穿着盔甲的带刀侍卫在院内平展的石板路交错着疾步行走,人人形色匆匆,衣物快速摩擦间,发出驳杂清脆的击鸣之声。
李指挥不动声色扫视了一周,迈步走进内屋,厉声问着:“陛下今日大发雷霆,大皇子身边的虽有东西必须搜查清楚,今日下午再去和我搜宫一次,一定要仔仔细细地搜!”
“是!”
大皇子身份金贵,平时吃穿用度样样精致,接触的东西甚多。他们不可随意打砸,只能小心检查,可惜看了好几遍都没结果。
陛下严令审查此事,殿前司负责为陛下查案,一天一夜过去都无结果,陛下定要追责。
为了尽快找出端倪,负责此事的十来个人皆神色紧张,低着头在屋内聚精会神地搜查,不敢有一丝遗漏。
李指挥在殿前司里是要职,自然也参与到了此事里。按着皇后娘娘身边的亲信所言,他要找的东西就是大皇子在国子监所用的那一堆里面。
国子监东西不多,都单独放在一间里,且审查过好几遍,不曾发现任何问题。
他板着脸四处走了走,照例叮嘱底下的人好好干活,最后才走到了这间屋子里。
屋中此时只有一个人在反复查看这些东西,他正小心地捧着砚台查看有无玄机,见是指挥来了,当时便将东西放下,双手抱拳,低头说着:“指挥。”
李指挥点点头,沉声问:“查的如何了?”
说着,他随手拿起一支毛笔打量了番,说道:“我记得这边的东西已经反复验收过好几遍了,都没什么结果,你出去吧,我再自己看一遍。”
同样是殿前司的人,那人并未怀疑,将东西放下便颔首说:“是。”
待他一走,李指挥便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那只紫玉竹狼毫填入了袖中,又拿出了今日皇后娘娘交给他的那支一模一样的出来,放回了远处。
正当他消磨时间等着出去按着要求焚烧时,从外面走进一人唤着:“李指挥,太极殿那边有要事,您快去候命吧!”
“来了!”
做贼心虚时最忌讳节外生枝,可陛下传唤,李指挥也没办法。他只好将毛笔往袖管里又送了送,再用手指摁住有些宽松的袖口,疾步往外走。
前殿司设置在汤泉宫的东南侧,有宫墙相隔,不属后宫范围。
但每每去太极殿时,便会经过梅林旁的官道一路向西,直直通到太极殿前。
殿前司入宫仪态有要求,需目不斜视,右手握于剑身中前段,左手下垂,以示军纪。李指挥本就心虚,且陛下传召得急,他只得挺直了腰板快速去御前。
慌张间,袖管里不慎落出一物,坠入薄薄细雪间。
不多时,从梅林中娉婷走出一个眉目清冷的女子,她亲自弯腰拾起遗落之物,嗓音柔婉动听:“紫玉竹狼毫乃是毛笔中极珍贵的罕见之物,天下学子莫不以拥有紫玉竹狼毫为荣,这儿怎么会遗落一支?”
第66章 殿前血
替罪羊
冰天雪地里, 来的人仍然穿着一身水碧色的宫裙,她肤色白皙,容貌清冷如月, 在微绽的红梅林里,更显的孤冷出尘。
身边侍奉她的雨菱说着惊讶地说着:“这条路除了宫里妃嫔, 殿前司和一些外臣也会经由此处去太极殿,算起来可不少人呢。便是这紫玉竹狼毫毛笔再珍贵, 如今您是妃嫔,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寻失主。”
钟美人低眉看着手中珍贵的毛笔, 温声说:“就是因为珍贵,我也不好放任它被遗留在这。若是被哪个宫人捡去变卖了银钱, 反而是辱没了这支笔的风韵。”
雨菱劝着:“小主一向爱惜文房四宝, 不如便先将这只毛笔收起来吧,这东西不论交给谁都会惹来麻烦,倒不如您先保管着,若是有缘, 咱们再物归原主。”
手中的毛笔虽是竹所制, 却质感通透如玉,在阳光下透着墨紫色, 触手微凉。
钟美人记得, 书上说紫玉竹狼毫极为罕有,除了合适的紫玉竹难寻外, 最精妙的却在于技艺, 十分巧夺天工。
重一分则沉, 轻一分则飘, 上好的狼毫点墨, 挥写时行云流水。
她放在手里仔细感受了番, 质感外形都分毫不差,却是感觉稍稍重了一丝。虽丝毫不影响写字,但差一丝完美的感觉,还是让钟美人有些遗憾。
也许是因为使用紫玉竹狼毫的人多为男子,因此重量也是根据男子的习惯而打造的,女子手轻,这才拿着稍沉了些。
小小的一支毛笔此时仿若重于千斤,钟美人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先收起来吧。”
“回霁月殿。”
大皇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各宫。
后宫中唯一的皇子出了事,又在当晚牵连了最得宠的珍嫔,险些被奸人所害,宫中妃嫔除了惊惧谨慎,却也都在暗中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