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路口车流量很大，红灯很长，等待的时间格外磨人，陆隽看着顾盼冷漠的侧颜，眼里情绪涌动。
几秒后，他突然问：“刚才你跟沈络坐摩天轮时，他跟你说了什么？”
虽然从陆隽的角度看过去，两人很像在接吻，但陆隽知道不是，沈络要是突然亲顾盼，顾盼不可能没有任何反抗。
顾盼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
她是真的不懂，陆隽现在才一副不能没有她的样子，到底是想干嘛。
“你想知道？”
顾盼的声音和笑容都很温柔，看在陆隽眼里，却格外残忍。
如刀一样反复戳着他的心脏。
“沈络问我，要是最后我选择了他，是不是可以真的和他交往。”
陆隽微眯的眼眸里泛着几丝冷意。
“你答应他了？”
顾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猜？”
陆隽抿紧嘴唇。
顾盼轻笑：“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让我猜嘛，现在怎么不猜了？”
陆隽紧紧攥住方向盘，嗓音低哑：“盼盼，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猜，你给我一个机会证明。”
顾盼嗤笑一声，没说话。
绿灯，车子往前。
这一段路红绿灯很多，因为碰上了下班时间，始终走走停停。
许久，车子终于抵达了超市，陆隽将车子缓缓驶进超市旁的停车位。
乌云压城，天色提前暗了下来，黑压压的，路上所有车子都开了大灯。
顾盼搁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浑身紧绷。
忽然间，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了阴暗的天空。
顾盼下意识闭上眼眸，伸手想捂耳朵，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却已经早一步俯过身来，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耳朵。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所有人耳边炸开来，一颗颗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暴雨倾盆。
陆隽显然很有经验，手捂得很紧，顾盼没怎么听到雷声。
轰鸣声刚消退，紧接着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陆隽的双手始终牢牢捂着顾盼的耳朵。
顾盼却猛地拉下他的手，推开他。
雷声像爆炸似的轰隆隆地响起。
顾盼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脸色微微发白。
雨势磅礡，雷声响个不停，陆隽皱了下眉，再次倾身，伸手，想捂顾盼耳朵，却又再一次被无情地挥开。
顾盼转身去拿放在车厢后座的雨伞。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怕打雷，但是陆隽，我早就过了需要人帮我捂耳朵的年纪。”
“我也早就不要你了。”
顾盼拉开车门，撑开雨伞，弯腰下车。
陆隽怔然，喉咙紧得厉害。
无力感再次涌了上来，比之前每一次都还要强烈。
无论他如何握紧拳头，如何追穷不舍，依旧什么都抓不住，追不到。
这一刻，陆隽终于明白，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求而不得。
而是得到了之后，却被自己弄丢了。
再也求不得。
只要顾盼一天不原谅他。
那么他就只能远远看着她。
无论如何努力也没有办法靠近，更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肆意地将她据为己有。
大雨倾盆而下，风雨加交，顾盼撑着伞的身影，在滂沱大雨中显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陆隽猛然拉开车门，黑色的伞被撑开来，长腿迈了下来，车门砰地关上，大步上前。
男人走得很急，遮挡在雨伞下的俊脸若隐若现，鼻梁挺直，轮廓漂亮又锋利。
“顾盼。”陆隽喊她，低沉好听的嗓声透过雨幕清晰地传了过来。
顾盼却没有回头看，依旧撑着伞往前走。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抓住。
用力一拽。
顾盼愣怔一瞬，随后一个踉跄，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坚实的怀抱之中。
雨水劈里啪啦地打在伞上。
男人从后紧紧抱住她。
“顾盼，你不能不要我，”陆隽眼眶发红，声音发颤，“你当年已经不要我一次了，你不能不要我第二次！”
陆隽撑的那把黑伞不知何时掉在地上，他抱得太紧，顾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鼻息间除了下雨时特有的潮湿气味，还有独属于男人的薄荷香味。
陆隽很高，但为了拥抱顾盼，他的腰弯得很低，像是要低入尘埃那般，背脊整个暴露在滂沱大雨之中。
“我当年哪有不要你？”顾盼觉得很好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这么说，我也不想知道，因为那都不重要了，我早就不要你了！”
最后那句话仿佛一把利刃，狠狠贯穿陆隽的胸膛，穿透他的心脏，血淋淋碎烂地发疼。
“放开我！”顾盼咬牙切齿地说。
雨水一下就将陆隽衬衫打湿，顺着他的脖子滴落到顾盼身上。
陆隽大概是发现了这一点，猛地松开她。
“陆隽，你到底有什么毛病？”顾盼撑着伞，转身看他，“当初我多喜欢你，你偏偏不屑一顾，对我忽冷忽热，我心灰意冷，我受不了了，我们离婚了，你才说你跟沈烟没有任何关系，你才说你喜欢的人只有我？那你早干嘛了？啊？你早干嘛了！”
陆隽没撑伞，雨水一下就把他的眼镜、头发、长裤全都打湿，浑身湿透，衬衫紧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