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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鬼敲门!
荒郊野地,一盏昏暗的灯笼由远及近,远远望去似鬼火飘来。
一条石道蜿蜒到半山腰,尽头处,两座镇墓兽列队而迎。
秦悦二人御剑自南城门而出,循着图找到黎氏祖坟所在地山脚,沿着石道攀爬而上。
秦悦走在前,手中一根细竹竿,将在黎府摘下来的灯笼远远挑起,毕竟灯笼里还残留着些许迷香,为了不再次体验被迷晕,只得离人远些。
她一边走,一边道谢:“俞大哥,今日真是多亏有你。”
她要是一个人来的黎府,今日怕是要完。
俞衡渠脚下微顿,“阿悦姑娘客气。”
“姑娘聪敏机智,纵然一人,也定能逢凶化吉。”
“此次本就是我先邀姑娘同路,同伴之间,守望相助是应有之意,不必言谢。”
秦悦回头笑道:“那我就不同俞大哥你客套了,你有事只管叫我。”
俞衡渠看着一旁提着灯笼的姑娘,忽然想到,他如果有哪一日恰好不在她身边呢?
突如其来的假设,让他蹙起眉头,下意识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两只玉瓶来。
“阿悦姑娘,青色玉瓶里装的是清蕴丹,一般的迷药和毒药都能解。”
“白色玉瓶是能疗内伤的还玉丹。”
“还请收下。”
他此次出来,带的灵丹不多,此刻倒是有些后悔起来。
秦悦吓了一跳,立马伸手将两只丹瓶推拒了回去。
“俞大哥,你,快收回去!”
这些灵丹,一听就价值不菲。
认识才不久,已经欠了他许多,再欠下去,可就还不清了。
“我回去就好好自省,以后定然谨慎行事。”秦悦信誓旦旦道。
所以,不必给她灵丹。
俞衡渠眼见秦悦曲解,“阿悦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秦悦心中不肯收俞衡渠的灵丹,又怕伤了他一片好意,便张口开始“以理服人”:“俞大哥,灵丹你收回去吧,咱们总不会次次都遇见黎明这样的吧?真还有今日这样的事,我怕是指望俞大哥你救我一救,更快些!”
她那一句“救我”二字,又柔又软,似在撒娇般,说着顺了顺手中竹竿儿,配合着做了个恳求姿势,让人不忍拒绝她。
为了彻底拒绝俞衡渠的念头,她又极快速地问道:“除非,俞大哥你嫌我烦,以后都不打算跟我一起结伴同游了!”
俞衡渠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拒绝之意,对着那一双清凌凌的双眸,周身气息微有气馁,语调近乎叹息:“阿悦姑娘,你我二人一见如故,同患难,守望相助乃是应有之意,何故与我如此见外?”
秦悦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这可怎么办?
为了缓和气氛,她绞尽脑汁,开始胡说八道,试图哄人:“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不收俞大哥的灵丹,才好日日跟在俞大哥你身边啊。”
“我图人的!”
说完还重重点下头,她真的图人。
俞衡渠不料竟闻此言,一贯雅意的脸上霎时红晕密布,神情微愣,整颗心莫名发烫,他惯性用上灵力试图压下去,竟是没有用吗?
手中药瓶在脱手而出的瞬间,又被他极快的抓了回来。
谦谦君子,克己复礼,一时竟手足无措,可见心中震撼。
从未听闻过如此直白之语的俞衡渠,一瞬间,浑身上下满是欲言又止的克制,矜持半响后,才近乎耳语回应道:“好~”
许是觉得此话太过单薄,顾不得一贯所循的君子之道,他耳根通红,却言辞挚切:“只要阿悦姑娘愿意,玄门之大,愿与姑娘一生结伴同游!”
说完这一句话,他忽然又忐忑起来,他这话,会不会太过轻佻?
秦悦显然没听透此话玄机,也不知道她的一句调侃多么引人遐思,此时只低头看着手中灯笼,她一直想问的那一句话,不如趁现在?
“俞大哥你真好,咱们不如结拜做兄妹吧!”
俞衡渠整个人一僵:做,兄妹?!
许是看出俞衡渠脸上的震惊和呆愣,秦悦忽然就结巴了,才认识十余日,此话实在是唐突,便忐忑解释道:“师门长辈说过,意气相投、肝胆相照是兄弟之交。”
“我与俞大哥如此,也算是兄弟之交,哦,不,兄妹之交了。”
“那不如,咱们直接结拜做兄妹吧!”
俞衡渠喉间几动,说不清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感受,他语速极快又透着坚定地回绝道:“朋友之间也能意气相投、肝胆相照,倒不必非要做,兄妹!”
“兄妹”二字擦着唇齿而过,听起来似乎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在其中,算是俞衡渠少有的失态。
“我辈玄门修士,不必拘礼这些小节。”
以此为结,彻底否决了秦悦的提议。
秦悦心中失望,她还以为他不会拒绝呢!
毕竟他一向心软。
想着认识不久,许是俞衡渠矜持,便小声低落道:“好吧,这事以后再说。”
俞衡渠心中满满的情愫开始消退,本就颇有些狼狈,再闻此言,身和心彻底呆住:还有以后!
她说的图人,难不成就是要与他,做兄妹?!
想起阿悦姑娘一贯以来的执着,他此时也不知自己是失落多些,还是头疼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