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
苏从意停下转动的椅子,探头凑到他跟前:“怎么,你不想我来?”
“没。”陈听晏斟酌了一下措辞,“你可能不太适合岱宗。”
“……”
苏从意立马垮下一张小脸,默不作声地盯着他,开始死亡凝视。
“不过没关系。”陈听晏将改完的测验卷整理好,折了下递给她,牵起嘴角,“我会努力让岱宗适合你。”
唰。
一箭集中心脏。
苏从意秒变太阳蛋波浪眼,亮晶晶地注视他,像只无声撒娇的小狗。
她表情向来变化丰富,陈听晏即使习以为常,还是有点被可爱到了。
“……卷子给你。”
他不自然地捏了下发烫的耳根,正经道,“还有一小部分题会出错,不过大多数题型已经掌握住了,把我标三角符号的地方再好好看一看。”
“遵命!”
苏从意敬个二指礼,起来要走。
又被叫住。
“等下,我有个东西给你。”
陈听晏将椅子转了半圈,对向书桌旁边的简易书架,低头翻找什么。
苏从意原本站在一旁乖乖等待着,视线不经意地瞥到书架第二层最角落,被几本习题册遮盖住的空隙里,摆放着两个小小的白色瓶子。
像是随手塞进去的。
这是什么?
苏从意眨眨眼,见陈听晏依旧弯腰找着书架下层的东西,没注意到自己,悄悄倾身凑近,想要仔细看看。
缝隙里光线昏暗,隐约可以辨认瓶子上印着行行密集细小的英文。
应该是说明。
她扫了一眼,译出安神和睡眠。
……安眠药吗?
她记得陈听晏说他睡很早来着。
苏从意有点奇怪,伸手要去拿。
手腕冷不丁被人紧紧扣住。
苏从意完全没有防备,被少年清瘦有力的指节硬硬地硌着腕骨,顿时疼地抽了口气:“嘶——干嘛呀?”
她一低头,对上陈听晏戒备拉满到显得锐利的视线,不由得愣住。
只有短短一秒钟,那些冷漠陌生的情绪又如抽丝剥茧般全部消失。
他的眼睛重新变得干净温和。
“抱歉。”
陈听晏松开手,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神色自若地将一本厚厚笔记递到她跟前,“这个给你。”
苏从意本来在迟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注意力很快又转移。
“什么?”
她好奇地接过笔记本,沉甸甸的很有质感,封皮和扉页也细腻光滑。
翻开后,发现本子里竟然密密麻麻全部是纯手写整理的数理化知识框架,以及各种难点题型变式合集。
还用荧光笔标注了重点。
条条列列,清晰无比。
苏从意诧异地翻到最后,忍不住问:“你花了多少时间啊?”
陈听晏没答:“有空就写一点。”
苏从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合起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望向陈听晏的眼睛里开始一颗一颗地冒出小星星。最后她呜了声,用脑袋在少年肩上蹭蹭蹭:“陈同学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去岱宗当旁听生的!”
陈听晏弯起眼角:“好。”
“我走啦!”表完忠心,苏从意心满意足地出了阁楼。
等到她的背影和脚步消失在木质楼梯间,陈听晏关上门,眼中一点笑意渐渐融化进不起波澜的漆黑里。
他面容平静地拐回书架前,将两个白色瓶子拿出来,扔进书桌抽屉。
咔哒。
指尖扣上锁。
–
陈听晏整理的复习笔记就像一颗定心丸,给了苏从意十足的底气。
重点不是这份笔记来自岱宗学神,整个西宛市一中仅此一份。
而是亲手。
亲手抄写的。
苏从意简直想当成宝贝供起来,睡前摸摸拍拍,压到枕头底下。
睡醒再抱抱贴贴。
珍惜的不得了。
但她也知道笔记即便宝贵,也是拿来学习用的。稀罕两天之后,她开始时不时翻开笔记本画一画,跟着陈听晏的复习思路将框架再过一遍。
全力备考一月份的期末。
掌握技巧后,做题就事半功倍。
苏从意学得比之前更轻松,压力没有那么大,考前一天也早早入睡。
到了考场,神思入定。
有条不紊,抽丝剥茧,从容稳练。
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两天考试结束,苏从意像往常一样把数学和理综的演算纸给陈听晏。
看着他翻阅完上面的草稿笔记,再将演算纸折起,若有所思。
他不说话,让苏从意有点忐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陈听晏反问:“你觉得怎么样?”
苏从意想了想:“……挺稳?”
两人对视片刻。
陈听晏终于笑了:“嗯。”
他伸出手指,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比你觉得的还要再稳一点。”
陈听晏估算得很对,苏从意这次期末考得尤其好,不仅冲入了平行校区年级前三十,总分数也破了六百。
冯磊打来电话,说让苏从意准备一下,正月二号跟着岱宗一起补课。
“好的好的。”魏淑捧着电话,惊喜不已,“辛苦您了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