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够了,反正大哥也不是懂茶之人。”鲁萱点了点头, “你来了鸣月塔这么久, 还没出去过吧趁这次机会, 可以看看府外的风光。”
“是, 奴婢知道了。”
“你现在就去罢,大哥他们已经在准备出发了。”
荔知行礼应喏,趋步倒退,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虽说这事不在她意料之内,但能够出府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荔知心里还是愿意的。
她穿过长廊庭院,来到扶风院。一个小厮将她带入堂屋。
鲁从阮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得胜袍,头戴八宝帽,神采奕奕。
“见过少爷。”荔知低下头,行礼请安。
“萱儿没告诉你我们去做什么”鲁从阮吃惊地看着她。
“说了,小姐告诉奴婢,少爷要去溪蓬草甸行猎,缺个煮茶的婢女。”
“那你还穿成这样”鲁从阮皱眉道,“你要知道,此次行猎除了我还有其他公子小姐。你这样是丢我们都护府的颜面。”
荔知低头看向自己的粗布衣裳,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正适合要做活的奴婢。
“奴婢没有其他衣裳。”荔知说。
鲁从阮摇了摇头。
“熏风——”
“少爷,怎么了”一名穿着淡粉色襦裙的美貌婢女从里屋转了出来。
要不是她的称呼,光看衣着打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府上的另一名小姐。
“给她找一套好看些的衣裳换上。”鲁从阮说。
“可……”熏风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荔知身上,“女装要到萱芷院去借……”
荔知闻到一丝冲突的味道。
“少爷,”她主动开口道,“奴婢本就是粗使丫鬟,穿着这身衣裳才好干活。若是奴婢不便出席的场合,不如换个煮茶的婢女吧,也免得误了少爷的事。”
“这能误什么事”鲁从阮说完,不耐烦地对熏风说,“别那么费劲了,拿一套你的给她换上。回头我再给你买一身新的。”
鲁从阮都这么说了,熏风看了眼荔知,只得不情不愿地走出门。
没过一会,熏风拿回一套淡青色的襦裙来。从花纹和颜色来看,荔知有理由相信这是她衣柜里最低调的一套。
荔知接过淡青色襦裙,在空屋里换好衣裳重新出来后,鲁从阮看着她眼睛一亮:
“这就对了——”
鲁从阮左看右看,似乎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他转眼看到熏风,取下她头上的蝴蝶银簪,不等荔知拒绝就戴在了她头上。
熏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而鲁从阮满意地笑了起来:
“好了,出发吧。”
荔知跟在鲁从阮身后出了门,熏风在鲁从阮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剜了她一眼。
荔知心中无奈。
一行人出了都护府大门,三辆马车已经等在门口。
候在马车旁的下人还有嘉穗,她看见跟在鲁从阮身边的荔知,吃了一惊,睁大眼睛欲言又止。
荔知看着三辆马车也有些疑惑,扶风院拢共这么些人,用得着三辆马车吗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鸣月塔大都护鲁涵和谢兰胥的身影在众人簇拥下出现了。
谢兰胥坐在一张木质轮椅上,由桃子在身后慢慢推着。鲁涵一边行走,一边和他交谈着什么,神情恭敬。
荔知正想着等谢兰胥看见自己,指不定会怎么想,她的眼神就已经和谢兰胥交汇。
果不其然,看见身穿襦裙,头戴银簪的她,谢兰胥神情微妙。
很快,他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和她并不熟识。
鲁从阮向谢兰胥行了一礼,接着鲁涵说道:
“好了,人都齐了——走罢。”
众人分成三拨陆续上车,荔知刚想去和嘉穗一起站着,鲁从阮把她叫住了。
“荔知——”鲁从阮一脚已经踩上了马车,一脚还在马凳上,挑眉看着荔知,“你是煮茶的婢女,上车。”
在场的下人都门清儿荔知到底是哪个院子里的婢女,突然被鲁家大少爷叫来上一个车,自然不免多想。
荔知顶着周围各异的视线,低头上了鲁从阮的马车。
马车内倒是宽敞,鲁从阮坐在正对门帘的地方,熏风坐在他左手边,荔知就选了个右手边的角落坐下。
驾车的马夫一声驾声,马车向着前方缓缓动了。
马车内,鲁从阮开口了。
“来鸣月塔这么久,你有去过外边吗”
“曾去过几次镇上。”
“太可惜了,”鲁从阮说,“虽然人们都说鸣月塔是活地狱,但我反而觉得,鸣月塔好似天上人间。这里的草地和雪山都是一绝。”
荔知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以前我刚来时,也很不习惯。可现在我却不想回京都那个大牢笼了,还是这里自由快活。”鲁从阮说。
“少爷的豁达,常人难以企及。”荔知说。
“等你待久了就知道,这里是个好地方。”他说。
鲁从阮伸手去桌上抓瓜子,熏风马上说:“奴婢来吧。”
美貌的婢女小心翼翼地剥着瓜子,将白生生的瓜子仁喂给鲁从阮,后者习以为常地张开嘴。
荔知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地假装木头人。
论年纪,鲁从阮比谢兰胥大上两岁,心性却远没有谢兰胥成熟。荔知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被宠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