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修辞，没有提及当时的半点心情，简简单单描述的话语让在场的警察心都为之一颤。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荧幕上甜美可人，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的温思涵竟有这么惨痛的青春经历。
温思涵垂着头，继续撕开那曾经血淋淋至今仍留有丑陋疤痕的伤口。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根本不是我爸爸，不过是她的情人。”
所以，他从她很小的时候便会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对她做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这个消息对于长大后的温思涵反倒是个再好不过的事情，他和她没有血缘关系，那她也就没有那么的脏了。
“学校里，那些人不只是撕我的作业、放吓人的东西在我的课桌里，他们做了很多你们根本想不到的事情。让我知道了原来不只是成年人可以那么恶心、恶毒，年纪小的人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抬起头来，看着警察又像是透过他们看着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看着这个世界，带着无限的怨恨与不解。
“然后，我学聪明了。”
而后，温思涵微微一笑，那笑容天真而残忍，还带着某种自得的庆幸。
“我学会了撒谎，学会了背地里给他们使绊子，表面上作出无辜的模样，故意让那些贪图我容貌的人也去霸凌他们，再不经意地把所有的事情都透露给老师和学校，他们都没有好下场，而我的手还是干干净净的。”
她瞧了瞧自己的手，看起来白皙干净，实际却早就脏了。
像是感受到了审讯室里无言的警察们眼里不小心泄露出的同情与悲悯，温思涵不自然地又灌了好几口水。
警察们也没有马上发问，而是留给了她一些缓冲的时间。
温思涵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的东西，有过去的回忆，有后来的风光，又突然想到自己在网上看见过那个主播据说是被抱错的千金小姐，从前的生活也过的无比艰辛，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女孩，很多都是像她们一样可怜的？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相像呢？
紧接着，她的脸上露出自嘲，自己哪能和人家比。
尽管被同性霸凌过、伤害过，温思涵倒没有对所有的女性怀有恶意，在她看来，有些女人非常恶心，但还是男人更加恶心。
“赚钱养自己哪有那么容易，要生活、要上学，那些人给了我工作不过是想从我这里换走他们想要的东西。”
温思涵的眼神越发厌倦，想起那些人便觉得胸口泛起呕吐之意。
天知道她多么厌恶男人，根本不想靠近那些外界所谓的男神、顶流，每回和男演员演绎虐恋情深，也当真是用尽了她全部的演技。
“哪怕你不情愿，他们也有各种手段逼你就范。越是光鲜的地方越是黑暗，带着陷阱的合同，骗参加活动实际送去饭局，配合别人下药直接带上床……”
“我都已经看地麻木了。”
眼看一杯热水已经被喝完，杯子被紧紧攥在温思涵手中，心脏感觉不适的警察小姐姐赶紧借机给她重新倒水走了出去。
温思涵继续道：“但主要还是因为我是个贪心的人，事后他们用金钱、资源来弥补我，用各种承诺安抚我，我就妥协了。”
她避而不谈自己那段痛苦的时光，避而不谈曾经想要自我了断、想要求助他人的念头。
“贪婪，没错，我很贪心。我舍不得粉丝对我好像永远纯洁、真挚的爱，舍不得好不容易得到的富足生活，舍不得还没报复完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所以，我只能变得更加聪明，更加隐藏自己，甚至反过来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
从温思涵的交代里，警察们获得了大量信息，包括她所在的娱乐公司涉嫌暴力殴打、逼迫旗下艺人□□易，参与洗钱、幕后交易等等罪行，温思涵自己也大量涉及其中。
欺骗、贪婪、暴戾、□□……她的确都沾染了。
“那位主播，是你们的线人吗？”
全盘脱出的温思涵忽然对警察问道，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她终于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真好。
那是不是说明真的有人可以看见皮囊下的罪恶，这天地间也是真的有因果报应的，只是还没关注到她罢了，现在也来了。
“她真的很厉害，我们六个人都被说中了。”
温思涵戴上了手铐，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到门口的时候刚刚递给她热水的那名女警忽然小声道：“我以前，很喜欢你的。”
温思涵有些惊讶，也露出了走进来的第一个无措的表情，感到窘迫、愧疚、不安、慌乱，但她又很快作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那你现在应该不喜欢了。”
没等对方回答，她又周期眉头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恶念：“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嫉妒你们这些人。”
“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有着光明而美好的未来，正常的读书、恋爱、工作、结婚……”
“每次看到那些真的天生好命，清清白白把演戏当做爱好的人，那些真正在公众场合能高高扬起头颅，幼稚的可笑的人，我夜里都要嫉妒地睡不着觉。”
她的眼里带着不甘与渴望，让原本想要安慰她不是她的错的警察小姐姐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对方离开了她的视线，温思涵被单独关押在一个小小的单间，房间里才想起了小声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