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方这样随意掀起帘子,丝毫不管她在车里是不是不方便,薛如眼中露出恼怒的神情来,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掀帘子。”
船夫不以为然,说道:“一时没想起来,姑娘就别计较了。眼下京城到了,你答应的报酬……”
薛如道:“急什么?总得等我收拾收拾,回去再讲吧?”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找个客栈,让我收拾一下。”
船夫到底没再说什么,按她所言,交了人头税进城,找个成衣店买了衣裳,又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
薛如一番收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恨恨地咬牙。
这些天不停歇地赶路,她都没好好养伤,尽管上了脂粉,看起来还是苍白无神。
最可恨的是头发,被那小子一剑削了,头顶几乎全空,她好不容易想了个发型,用假发填充,看着勉强像回事。只是千万不能碰歪,否则就会露出青青的头皮来。
她落到这般狼狈的情形,都怪那两个人。那个剑术高超的小子,她不知道姓名,也就罢了,徐三小姐,等她禀明了主子,定然要她好看。
薛如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继续整装。待天黑了,她才出了客栈,去了一座宅子。
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定没人跟着自己,才摸黑过去,敲了敲门。
“谁呀?”里头传来声音。
薛如压低声音:“我,薛如。”
门轻轻开了,她赶紧跨进去,返身关上。
开门的是个婆子,看着她神色狐疑:“薛姑娘,您不是出京办事去了吗?这是回来了?”
薛如点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主子呢?”
婆子道:“主子有正事,不在这里。”
薛如说:“你去传话,跟主子说,薛如回来了。”
婆子犹豫:“就这样?没有旁的话吗?”
薛如不悦:“怎么的?我离京不过三个月,想见主子都不成了?”
“没有。”婆子连忙否认,“只不过,主子最近很忙,已经许久没来了,小的担心耽误了薛姑娘的事。”
薛如这才缓了面色,说道:“你就说,我要面见主子,细禀此次任务。”
婆子这才应了:“是,请薛姑娘到里头等一会儿,小的这就去传话。”
薛如像往日一般,到厢房去了。
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气,不由皱了皱眉。
这里是她面见主子专用之处,哪来的香粉味?
薛如不由起身细看,很快找到了几处痕迹。
榻上丢着一面帕子,就带着这股腻香。香炉被人动过了,里头的香丸不是她常用的。
薛如想起刚才婆子的态度,恨恨捶了下桌。
这是哪个小妖精,趁她不在缠上主子了?虽说主子从来就不止她一个女人,但在这间宅子里,没人敢抢她的风头!
薛如深吸一口气,拢了拢发鬓,露出傲慢的笑。
不管是谁,她如今回来了,等见过主子,再收拾她!
薛如没有白等,一个时辰后,宅门开了。
一辆马车无声无息进来,停在院子里,有人踏着马凳下来。
薛如刚走过去,就听房门开了,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来。
“主子。”她低身施礼,瞬间便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如儿回来了!”
那人淡淡“嗯”了一声,走到书桌旁坐下,接过婆子递来的茶,眼见房门关上,只剩两个人,才道:“你还敢回来,我还是小看了你的胆色。”
薛如愕然:“主子?”发生什么事了?她还没说呢!
一本奏章扔在她扔上,伴随着淡淡的嘲弄声:“徐焕的奏章比你还早到了!”
第44章 露出来了
徐焕的奏章?
薛如捡起打开,一目十行地扫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完最后一行字,她“扑通”跪了下去,哭道:“主子,如儿无能……”
此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你是无能,任务失败就罢了,就连手法都被摸了个清清楚楚。不但南源没有谋到,还叫他们生了警惕之心。”
他垂下眼皮,看着薛如轻声问:“知道该当何罪吗?”
明明他语气平静,可薛如硬是打了个冷战,低低伏下身去:“奴婢,奴婢坏了主子的大事,求主子饶命!”
“狼队跟着你出门,回来的十不足三。”他长叹一口气,“看来这次是我做错了决策,怪不得你。”
听他这么说,薛如更害怕了。主子的意思是,她其实没有替自己办事的资格,是吗?那样的话,她以前拥有的一切,就要被收回了。
她满心恐惧,急忙膝行上前,抓住他的下摆恳求:“如儿错了,求主子再给一个机会,主子……”
此人垂目看着她,没有怒意,仿佛还有那么点怜惜,薛如便以为他对自己还有留恋,立时露出我见犹怜的姿态,哀切地看着他,凄声道:“主子,都怪如儿野心太大,妄图兵不血刃,将南源完好地交到主子手里。没料到那方翼这么不顶用,中了引蛇出洞之计,以至于我们被牵连……”
“是吗?”他笑了笑,“头狼可不是这么说的。”
薛如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头狼居然早她一步回京?这么说,她做的那点事,主子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