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耳细听的雷天泽辩认出这位老者的身份,对同桌的众人歉意点头后,转身向老者那桌走去,躬身行礼。
“小侄见过常先生。”
常先生看到雷天泽,夸张地揉揉眼睛,这才惊喜道,“晋儿。你竟在这里!”
常先生左右坐着的两个护卫马上站起身抱拳行礼,未开口就被雷天泽抬手制止,“不必多礼。”
两人给雷天泽让出位置。坐到下垂手。
“先生,您怎么也到了这里?”雷天泽笑问。
“呵呵,前些日子马荣说此处发现了暗河,我便一同前来查看。”常先生捻须而笑。看了看与雷天泽同桌的正在谈论学问的众书生。“晋儿,咱们爷俩真真是他乡遇故知了。”
水部员外郎马荣算得上是常先生的弟子,深晓得他对奇山异水的兴趣,所以被派来此探查暗河,便登门拜会告知常先生,恰逢常先生此段时间空暇,便一同前来。
雷天泽笑嘻嘻地道,“若知您和马荣一块来了。小侄早就登门给您问安了。”
“哼,别给我打马虎眼!”老者不买雷天泽的账。沉声道,“别以为我不晓得,就算晓得我来了,你定藏得更深不被我发现才对!”
雷天泽嘿嘿笑着讨饶,“小侄不敢!”
常先生睨他一眼,无奈道,“宁儿那丫头到底哪点不好,让你如此避之?”
两个护卫也抬头冲着雷天泽挤眉弄眼地笑。
雷天泽尴尬挠头,顾左右而言它,“先生,您该饿了吧,包子放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常先生呵呵一笑,“也罢,你们小孩子的事情,我老人家才没空管!”
说完,老者举筷稳稳夹起一个红色包子,端详片刻轻咬一口,慢慢点头,“滋味还不错。”
雷天泽讨好地抬袖轻推面前的蛋黄焗南瓜,“这道蛋黄焗南瓜您也尝尝看。”
常先生好笑地摇摇头,开始吃饭不再言语,雷天泽便安静陪坐在旁。
与此同时,苏永珅那一桌谈论正酣。
“若论起气度和文采的关系,小生认为昌黎先生所言的气盛于言最为贴切,正所谓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也。”一个青衣书生言道,“所以,为文之重,应首以修德。”
旁边的一个着土黄布衣的短须书生摇头,“非也。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和质相合才可为君子。”
苏永珅也开口道,“两位所言都有道理。气与言、文与质相辅相成,不可偏重其一,若胸中无浩然之气,行文只困于声律,只能沦汉赋之尘也。”
“苏兄所言不错,秦兄在注解王建之《同与汝锡赏白牡丹》时曾言道,青山客论文之言,‘平淡不流于浅俗,奇古不邻于怪僻。题诗不窘于物象,叙事不病于声律。比兴深者通物理,用事工者如己出。格见于成篇,浑然不可镌;气出于言外,浩然不可屈’,此说最为恰当。”短须书生摇头兴叹,“可惜青山客至今不归,吾等无缘相见。”
众人皆叹惋,转头看着雷天泽欲言又止。雷天泽接收到众人目光里的怨念,垂眸故作不知。
苏永珅也看了一眼雷天泽,低头而笑。
常先生放下筷子,露出一副老顽童的笑意,低声道,“晋儿,《牡丹诗词行本》写的不错!”
雷天泽只能呵呵,心中顿有不好的预感,“小侄不知先生也读了此书呢。”
“废话,若非如此,我老人家又怎会跑到这青山客栈来?”和颜悦色地常先生饮下一口茶,“晋儿,青山客不会是端己吧?”
雷天泽用力摇头,“不是,小侄久未听闻端己的消息了。”
“哼!”常先生放下茶杯,威胁道,“端己或青山客,我老人家今日要见到一个,否则,嘿嘿……”
看着常先生赖皮的样子,雷天泽颇为无奈地道,“‘您老人家’可刚说了没空管闲事的!”
“是啊——”常先生翘起二郎腿,靠着椅背懒洋洋道,“这两日是没空管,过两日若没准就有空了呢。”
两个护卫汗颜地互看一眼,都低头猛塞包子,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雷天泽见他这样,眼睛一转,低声道,“青山客和端己,您是见不到的。不过——”
常先生转眼威胁地看着雷天泽,“不过什么?”
“这青山客栈的东家,也是个妙人,您若见一见,也算不虚此行。”(未完待续。)
第四五七章 乃是故交
常先生眼睛闪过精光,“这客栈的东家,现在哪里?”
雷天泽温柔一笑,“她么,应在家午睡吧……”
常先生诧异地挑眉,“这倒是个会享受的!也罢,你陪我在这村子里逛逛,待这东家睡醒再去。”
“先生,怕是您要自己逛了。”雷天泽无奈摊手,“小侄乃是村里义学的夫子,后晌还得教孩子们读书呢。”
“啪嗒!”正在吃饭的护卫筷子掉在桌子上,呆愣愣地看着雷天泽。另一护卫见他这不争气的傻样,忍不住转头望天,假装不认识。不过,鹤啸九天的雷晋竟然躲在这里当教书夫子,确实是个让人惊掉下巴的大消息啊……
常先生听后哈哈大笑,“妙哉,妙哉!我老人家倒要去看看你这夫子是怎么教一帮小娃儿的,回去也好学给颜和听听!”
颜和,乃是雷天泽的启蒙恩师。提起恩师,雷天泽一改嬉皮笑脸,“不知恩师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