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婷好心提醒:“那个,谭书记,乌鹏才十三岁,乌伟十二岁,他们的姑姑,还在外面呢……”
乌宏骏有个亲姐在总场部当后勤主任,平时大兴农场六个分场要什么用具,都得各种东西孝敬给他姐姐,才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他姐姐还是总场部李书记的爱人,这下更是没人敢惹,平时在总场部和几个分场横着走。
这次开学典礼,谭计凉本来没请她,因为看着乌家的人就心烦,没想到她消息灵通,听到自己弟弟因为一个女人被卸职,成了一个生产队的副队长,气得眼睛都红了,跟着总场部的领导下一分场来讨个说法,顺便看看那个害自己弟弟的狐狸精有什么能耐!
她还没发飙呢,谭计凉就带着总场部各大领导去学校,她听说那个狐狸精在学校教书,就跟着过来了。
乌红玉一看这个阵仗,立马挤开众人走到教室面前,护着两个侄子说:“我家大鹏小伟向来听话懂事,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打人,肯定是这个狐狸……这个老师教育不当这才还手,谭书记,你可要看清楚再说话!”
余秀半边脸肿得老高,清幽的眼眸里泛着一层水光,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双手护着身后两个孩子,一言不发,神情和态度,表现的明明白白。
谭计凉感觉自己像吃了屎,喉咙堵得慌,盖因这些裙带关系,弄得好好的农场乌烟瘴气,偏生他只是个分场书记,管管一分场还可以,总场部的事儿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只能一脸郁闷的看向陈场长:“老陈,你看这事……”
陈明德跟谭计凉都是党中央那边派下来的官员,不同的是,陈明德年纪比他大,资历比他老,两人以前在在北方一个省城共同上任,如今一同到大兴农场任职,两人的同袍感情比谁都深厚。
陈明德看了一眼余秀,叹了口气说:“行了,老谭,我心里有数。”
接着转头对乌红玉说:“你这两个侄子做得太过,还是先领回家好好教育一番,什么时候不打人了,什么时候才上学。”
乌红玉不服:“陈场长,你这话就断章取义了,啥叫我侄子做得太过?一个巴掌它打不响,你都不问事情经过,就这么一锤定音,你这是搞官僚主义,是腐败走资行为!我要上述!请求农垦部给我个交代!”
乌红玉已经四十岁了,五官风韵犹存,下巴尖得跟个鞋拔子似的,看人的眼神格外不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喜欢穿斜襟长衣,看起来像旧社会大宅门里端着架子的恶毒婆婆,瞧着就让人心里不舒坦。
陈明德眼皮子一抬:“乌主任,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咱们都是组织下派的尖兵,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绝不会偏袒公私,断章取义!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胡搅蛮缠,颠倒黑白都没用!别把你们乌家人那套威逼利诱用在我的身上,都是领导干部,注意自己的影响!”
“好啊!感情你们联合勾结,不把我们乌家人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乌红玉气结,扔下这句话,气哼哼地拉扯着两个侄子走了。
“老陈,这乌红玉,可不好惹啊。”谭计凉有些担心。
要说这乌家有多豪横,要从他们乌家的女儿众多,且都嫁给有权有势的军官说起。具说乌家祖上出美女,专往宫里送,后来世代变了,朝廷被推翻了,当家的就被目光放在那些有枪,有权的官兵身上。
光北京将军级别的,乌家就嫁了两个女儿去,别的地方是这里嫁一个高官,那里嫁一个省委书记,再不济也是机关单位的科长级别以上干部,这么联姻下来,形成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走哪都抱团在一起,没人敢欺负。
乌宏骏之所以被下放到这北寒平原,是因为两年前在北京闯了祸,动了一位已故建国上将的孙女儿,乌家人替他打掩护,被人家家属告到了总理那里去,乌家人这才受牵连,大半个家族被下放到这里。
他们到了北寒平原用同样的联姻手段,快速织起一张关系网,整个北寒平原二十多个农场,都有乌家人,他们要联合起来整治陈明德,谭计凉担心他熬不住。
“她闹事最好,正好找个机会,把乌家这颗毒瘤给除了!”
陈有德说完这话,过去慰问余秀母子三人:“委屈你们了,余同志是吧?你先带孩子去医务室弄点药,把脸擦擦,医药费全都报销在你们分场部。另外,我个人再给你们一些补给品以及钱票做慰问,希望你们能海涵。”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干部这么态度诚恳护着自己,余秀万分感动,道了声谢,拉着两个孩子往医务室走。
第27章 027
医务室在一队职工宿舍一堆马架子中间, 里面有个三十多岁的郑姓年轻医生,给余秀母子三人开了一些消肿化瘀的药,三人领完药就回了自己家。
马医生开的药是几种磨细的药粉合在一起搅拌成的药糊糊, 余秀先给陈冠军糊,他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任由她糊, 不一会儿, 半边脸就涂满绿绿的药糊糊,看起来像县医院墙上贴的画报小怪兽。
“啊,怪物,怪物!”芝芝指着他的脸, 佯装害怕的围着余秀团团转,边转边喊:“妈妈, 救我, 救我, 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