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你还好么?”梓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依然焦灼。“好好地,怎么会吐血?”
“我也不知道。”我擦擦额头渗出的密汗。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似乎一点儿异常也察觉不到。
“等回了伽罗,我找个御医替你看看。”他似乎加快了速度。
马车颠簸得有些厉害,还有些歪歪扭扭。
我心下有些好笑。便撩开车帘去坐到他身边。
“第一次驾车么?”
他有些窘迫地微红了脸。“若不是为了你,我才——”妖娆的眉眼转向我,忽然顿住。
“怎么了?”
他皱了眉,似乎有些疑惑。
“清歌,你的额头上——”
“什么?”
我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却在眉心摸到一粒凸起物。
“什么东西?”我也开始疑惑。
他伸出手指,刮了刮。
“痛!”我抓住他的手指。“究竟是什么?”
“好像是——一粒朱砂痣。”他仔细地看了看。“刚刚还没有,怎地忽然长了出来?”
“这么奇怪?”我瞥到马车已经歪向一旁。“喂——小心些,别驾到山坡下去了。”
他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驾车上。
“梓鱼,驾驭马车的五御课,你是偷懒了吧?”
我皱着眉,从他手里抢过驾绳。
“还是让我来罢。”
“五御?”他有些不服气。“我可是公主,自然不必学习如何驾车。”
我送了他一个白眼。
“我不也是皇女?不过我却也不是在宫里学的。”我笑了笑,想起自己少年时的日子。“那时我常常偷偷溜出宫去找远哥哥。有时遇到他正在上驾驭课,便一同学了去。远哥哥常说我的五御之术比他还要优秀呢。”
“好了罢。”他的声音闷闷地。“你的远哥哥,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你还在想他?”
“不是想。”我望着前方隐隐约约的山路。“只是有些怀念。”
他一声不响地坐在我身边,不知在想什么。
我凑过去看他的脸,他却躲了开去。
“怎么了?”
他瘪瘪嘴,黛眉一皱,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
“你对九非离牵挂,为姬流芒担忧,连慕容远也得到你的怀念。那——那我呢?”
我忍不住勾起唇角。“你不是在我身边么?”
他叹了口气。
“在你的身边,却不在你心上。”
我笑出声来。“你从哪儿学会这样的话?不像是你会说的。”
“那我会说什么?”
我学着他风情入骨的表情,“有我这样的美人在身边还想着别人,你可真没情趣。”
他的唇角抽了抽。
“好罢。这是我跟醉玉里的公子学的。”
我手一抖,差点没笑倒了去。两匹马儿轻嘶,跑得越发欢快。
“女人不都爱这种调调?”他很气馁。“你那姬流芒说的话,可比我不知道肉麻了多少。”
“不是不好。只是不适合你。”我侧过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谁说你不在我心上?我不是已经签了那保证书了么?夫君。”
他傻呵呵地咧了咧嘴。“你——你说真的?”
我叹了口气。“神啊,原谅我吧。我把一个妖孽就这么变成了呆鹅。”
这呆鹅一脸初恋般的纯真表情,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看。
我终于受不了了。
“还是以前那个样子适合你。你这样——我总觉得心里发毛。”
“清歌第一次主动亲我。”他喃喃自语。“我高兴。”
我敲敲他的头。
“别高兴了。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这条山路走到底,便是蒙国的边界。过了边界,便是伽罗大军驻守的祁水城。成恬正在那儿,只要我们到了祁水城,也就安全了。”
我看了看天色。“如今苏德应该已经发现我不见了。不过从都城传信到这儿也要一段时间,我们还能趁现在过去。”
他皱起眉。“蒙国如今和伽罗正在开战,他们对伽罗人很敏感。”
“反正伽罗人和黎国人都差不多。不如——”
蒙国的边界上驻扎着一队队的蒙国士兵,严阵以待。
“站住!”两名蒙国士兵朝我们走了过来。“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上前,笑着向两个士兵行了礼。“两位大哥,我们是黎国人,想通过边界去伽罗。”
“要去伽罗?”他们的神色立刻很是怀疑。“不会是伽罗的奸细吧?”
“怎么会呢!”我拉过蒙着脸的梓鱼,“这是我的夫侍。在下身体不好,我们正要往伽罗投奔亲人,顺便求医。”
我假意地咳嗽了几声,拿着之前沾了血迹的手绢擦了擦。
他们依然很怀疑。
梓鱼揪住我的衣袖,软绵绵地撒娇。“妻主,他们为何不让我们过去?”
我安抚地拍拍他的手。“鱼儿,这两位官爷也是奉命行事。”
他扭了扭身子。“嗯——鱼儿好怕。”
我嬉笑着在他腰上捏了一把。他嘤咛一声,靠在我怀里。“妻主,你好坏——”
我心里一寒,却作受用状配合。
两名士兵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脸色隐隐发绿。
我趁机送上两张银票。“还烦两位大哥通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