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非先拿那琥珀戒指试了试,确定没有毒,随即草草吃下。已经是寒冷的天气,再吃这些冷食,胃里凉得有些难受。饭菜的分量很少,对于一般的女子也许是够了,不过她从小习武,胃口一向很大,这么一点儿还不够平日里正餐的一半。
她揉了揉肚子,皱眉,忽然开始怀念在西蜀每餐被莫无辛喂得餮足的日子。哪怕在越州的时候也好啊,至少不会吃不饱。
难道自己来昌平,没死在冯傲的手下,却是被活活饿死的?
她决定自力更生,想想办法。
她换了身月白色的衣服,拿块绢帕蒙了脸和头发,出了门。
所幸她所住的地方离安乐殿的主殿很远,离小厨房倒是很近。摸索了一阵子,还真被她找到了厨房的所在地。
然而这厨房干干净净,只有炉子上炖着的一碗雪耳燕窝散发浓香,再没有别的东西可吃。梅非刚犹豫了一下子,便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连忙屏气,跃上了屋里的横梁。
从横梁上往下,恰好可以将下面的情形看个一清二楚。
门被推开,进来了两个宫女。一个正是翠湖,而另一个面生得很,想来也是薛幼桃的侍女之一。
“不知道公主的燕窝熬好了没有?”那个面生的宫女快步走到炉子面前。“好像差不多了。”
翠湖走到她身边,掀开盖子看了看。“再熬一刻钟就好。白芍,你就好了,做公主的贴身侍女,不用去别的地方。谁像我,还得去服侍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人。”
“你刚刚去送饭了?”白芍笑了一声。“不就是送送饭,问两声做做表面功夫。有什么麻烦的?”
“那也得做啊。不知道明月怎么想的,还跟那女人好生好气的,仿佛是她主子似的!”
“别说人家。”白芍走到门边,探头出去看了看。“你可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来历?”
“什么来历?”翠湖很是好奇。“我只看公主待她轻慢,看来也不是什么多高贵的身份。”
“别那么说。我无意中听到,这连姑娘她可是咱们前朝大夏皇室的血脉!”
“什么?”翠湖惊讶。“她也算皇室?大夏皇室,不是在很多年前就被咱们陛下给——”
白芍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心些你这嘴。”
翠湖拍了拍胸口,表示知道了。
“就算她是又如何?前朝的公主,说白了,什么也不是!”
“话虽这么说,表面上总归也要做做工夫。”白芍瞧了瞧火。“谁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意思?所以现在总归还得小心着些,人家明月不就比你聪明。”
“怎么,我听你这意思——”
“听说这连姑娘之前在西蜀就跟西蜀的世子纠缠不清,很有些暧昧。如今四皇子又为她说话,多半也让她给迷了去。这女人手段可高着哪!赶明儿见了皇上,说不准——”
两人会意地笑了一阵子。
“我看她长得也不是什么倾国之色,怎么能迷得了西蜀世子,还有咱们四皇子?”
“这你可就不懂了。女人跟男人之间这点儿事啊,玄妙着那!真正狐媚的女人,往往都不是那个最美的。晏妃不就是这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倒是。看来我还得对她好言好语,省得一朝咸鱼翻身——”
“瞧你这形容!”白芍往她脸上拍了拍。“燕窝好了。咱们送过去罢。”
“好。”
六十五章 太安夜话
两人出了门,渐渐听不见脚步声。
梅非松了口气,动了动酸麻的腿,这才轻飘飘地一跃而下。
怎么自己到了哪儿,都能博得个狐媚的名声?她忍不住对着水缸里的水照了照。难道自己果然越长越有女人味儿了?
连一个宫女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看来冯傲的确没有杀她的意思。否则她的身份这样公开,若真杀了难免引来非议。
梅非放下了心,又开始琢磨自己的肚皮。
这安乐殿的小厨房里没了吃食,她只得另寻它处。
难道要去御膳房?她心里很是纠结。虽说自己的轻功不错,万一惊动了御林军或是御前侍卫什么的,岂非自讨苦吃?
梅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再说。
她跃出了安乐殿,再翻过几道围墙,果然闻到一股说不出的香,像是某种卤味。
肚内的馋虫开始骚动。她就这么乐颠颠地顺着香味寻了过去。一路上避开了一队巡逻的御林军,几个守夜的太监和一组形色匆匆的宫女。
香味越发浓烈。梅非翻过一道墙,看见了一个类似厨房的地方,跟安乐殿的小厨房大小差不多,看来也属于某个殿。
只要不是御厨就好。
她松了口气,在窗口探了探确认没人之后,便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香味从炉子上的大锅里传来。她揭开盖子,只见一只金黄色的肥鸡在卤汁中上下翻滚,卤汁已经渗透到了鸡身,油亮油亮。
早已经过了饭点儿,竟然还有人在这儿做烧鸡。想必是这殿里的奴才宫女们嘴馋,私自弄来吃的。
梅非咽了咽口水,盖上盖子,左右看了看,寻到了蒸笼里的几个雪白大馒头,竟然还热乎着,往外头冒着气。
梅非拿了一个,用力咬了一口,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一边用力大嚼,一边从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