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出高热和颤抖的身体恢复平静,倦然靠着他,像栖息在一个长久追寻的港湾。
当克拉姆自己的心跳和喘息也在意志的平复下逐渐低缓,塞亚早已真正睡着,毫无知觉地躺在他的怀抱里。
教皇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失落还是悲哀,总之不好过。
一定要狠狠收拾罗切斯特和归一会!这样的报复太他妈折腾人了!
但是以罗切斯特的脑沟回路,这反而是“暂时和解”的意思——我都把你心心念念的人下了药送到你床上来了。
所以人和人之间的代沟,就是争端的由来。
悠远的潮声渗入听觉水位,塞亚模模糊糊睁开眼,只觉全身难以形容的倦怠,好像退潮的干涸海岸,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没有适应宇宙旅行的压力和一股无时无刻的荒芜感,时常在妓院荒唐一夜,疯狂地宣泄。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自从对克拉姆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不再涉足声色场所。即使理论上,机器人不过是充气玩偶那样的存在。
温热的感触从身旁传来,伴随着熟悉的气息,黑发青年转过头,猛地跳起来。
金发青年一手搭在他胸口,睡得正香——确实是睡着了,他看得出他脸上安详的满足。而在塞亚惊醒后,克拉姆也醒了过来。
“啊,塞亚。”克拉姆精神上疲惫地揉揉眼,只见他的心上人脸色风云变幻,突然一把扯开他的衬衣,检查他身上有无吻痕和更深的印记。
攻受本能,就是这么明确。
塞亚松了一口长气,袒露的身体光洁如新。尽管以克拉姆的体质,就算他像神风霹雳手一样武勇,也无法留下任何痕迹,但是这个不懂害羞为何物的家伙绝对会保留那种东西回味。
接着,他开始回想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并排睡的情景,立刻找到了答案。
该死的罗切斯特!
教皇一脸伤心欲绝:“塞亚,你都不想干我。”被指控的人十分尴尬,他不是不想干,只是……
他实在对男人的XX和XX没兴趣啊!
就算他设法从数学和艺术多角度欣赏男性的体态,劝说自己要海纳百川,但是天生的性向就是这么诚实,他还是只对女性曼妙的曲线有感觉。
而麦姆国的事件后,他对异性也不再有生理上的欲望。男人性冷感很可耻,但昨晚的结果给了他相当于医学报告的一击。
他这辈子估计完了。
“你还是别守寡了。”教皇的恋人掀起被子准备起床,克拉姆从后面抱住他,清晨的阳光融化在他们之间,由远及近的潮汐带来湛蓝的节拍,在浮动的曦光中渗透开来。
那双深绿的眼眸清澈又沉寂,一瞬间,塞亚感到汹涌澎湃的思绪沿着这双扣住他的手涌入大脑,长久的离去与回头,无数的岁月厚度,与狂热的爱恋交缠在一起,酸涩又苦痛,却在意识到的刹那,无止境的甜蜜泛滥开来。
甚至连割舍都无力。
“塞亚为什么这么说?”克拉姆闷闷地道,他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会听到这样残忍的一句话。
叫他别再等待。
黑发青年没好气地道:“我干不动你了!”
这是很糟,可是总糟不过你不来星云帝国了。克拉姆偷偷地想。
“没关系。”教皇在恋人背上挨挨擦擦,敏锐地找到他纠结的根源,“麦姆国‘粒子层面性.爱’的原理是通过粒子和反粒子湮灭产生的能量辐射,在时间反演过程中激发人在微观层次的感受力,将感官扩大到极其宏观的领域——它需要人的想象引起最初两种粒子的碰撞过程,你肯定是想我——所以在幻想层面,我们已经结合了,塞亚。”他幸福地道。
“……你去死一百遍。”
当塞亚黑着脸走出内室,等在客厅的两人立刻迎了上来。
“呃,塞亚,克拉姆还好吗?”
伊恩偷瞄关上的门,他的直觉,在非战斗领域也这么好使。艾娜肩上停着猫头鹰,用嗔怪的眼神注视兄长:“哥哥,你早就可以告诉我。”
昨天他们理所当然住在教皇家,而雷比克也巨细靡遗地披露了自家主子和他恋人长长的情史纠葛。
塞亚的脸色更难看:“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
不会吧,克拉姆只用嘴和手就解决了?伊恩难以置信地盯着门板,为教皇的“忍辱负重”感到不可思议。
“小弟,你想什么呢?”轻柔又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看透少年不纯洁的思想,黑发青年按着他的脑袋。伊恩打了个寒噤,连连摇头表示不敢造次。
艾娜似乎想到什么,神情忽而有些不安。塞亚正色道:“拉弟和简怎么样?”
“昨晚拉弟有打来电话,简妮被转进医护室了,他守着她。”艾娜清楚地汇报,“哥哥,现在埃维亚上层已经乱成一团了,诸国联席会议商讨了一夜,寰宇联盟请你醒来就过去一趟。”
塞亚点点头。
这栋建筑内是永恒的深夜,广阔的沙漠静静横亘在群星下,世界显得简单而深邃。
“一粒沙中有一个世界”——这是首任埃维亚市长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友人留下的奇妙格言,现在这里的人们知道他是谁了。
想到这些奇闻轶事,又想起克拉姆那奇怪的打扮,艾娜觉得,地球文化已经在哥哥的无意识作为下,完成了对负宇宙的报复性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