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对了。”
元夏睁开眼,不解地看向他。
江行舟解释道:“人在完全沉浸的情况下,其实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的。”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他笑笑不说话。
耳边好像被什么堵着,元夏不舒服地甩甩脑袋,转头时才察觉到异样。
桥上景观灯闪烁,色彩明丽,璀璨无瑕,江行舟轻笑一声,灯光骤然失色。
“因为我捂住了你的耳朵。”
咚咚咚。
元夏感觉到心脏急速地跳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沸腾的血液里一点点蔓延开来,在心尖汇聚,紧张又无措。
这是今天他们之间的第三次触碰,也是元夏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肌肤可以这么烫。
一路烫到心口。
“人是自由的,你只要听你想听的,摈弃那些恶心的声音就好。”耳边重新恢复清明,江行舟静静地说着。
心脏深处持续不断地跳动,无法克制。
元夏突然想大喊一声,事实是她也真的那么做了。
“啊——”
风裹挟着她的叫声在江面源源不断。
这一刻,没有委屈,没有难过,有的只是自己心底那些道不轻说不明的情愫,它们像火山岩浆一样汹涌,即刻喷发。
喊完后,她虚脱地趴在栏杆上,瞄到江行舟正看着自己,老脸一红,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傻。
江行舟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对着江面也喊了一声。
紧接着,像是触动了某个机关,江面上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惊得巡警纷纷赶来。
愣了半秒后,他们突然相视一笑。
原来不止他们是傻子。
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元夏和江行舟并肩而行,慢悠悠地往桥的另一头走。
晚风肆意,从脚踝往身上窜,元夏拢了拢外套。
“江老师,谢谢你。”
江行舟点点头:“不客气。”
“绘本已经画好了。”
“这么快!”他有些惊讶。
“嗯,本来今天要给你的。”元夏低着头,声音有些闷,“但你没来。”
“抱歉。”江行舟和她解释,“今天学校临时有点事。过两天吧,我来漏尘拿。”
元夏嘴角翘了翘:“好啊。”
天边乌云卷起,厚重地压下来,风骤然而起,江潮肆意拍打着岸边。
“元夏。”江行舟喊了她一声。
“嗯?”
话还没说出口,头顶大雨倾盆而至,江行舟二话没说拉起她往前跑。
跑到商场门口时,元夏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发尾的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掉,裙子和外套都皱巴巴地黏在身上。
江行舟也没好到哪里去,浑身上下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连眼睫上都沾着雨珠。
商场的镜子里映着他们狼狈的身影。
元夏忍不住笑出了声,甚至还有心情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以纪念不虚此行。
听到笑声,江行舟转头看过来。
元夏身上那件浅蓝色的法式长裙被雨水浸湿变成了深蓝色,雪纺的布料湿哒哒地黏在她的小腿上,白色帆布鞋上沾了星星点点的泥渍,刘海被打湿,中分在两侧,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她的五官不算明艳,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就像现在,即便淋成落汤鸡也丝毫不在意,依然笑得动人。
江行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淋雨还这么高兴?”心情被她感染,他笑着问。
“淋雨哎,”元夏惊呼,表情夸张,“超酷的好吗!”
江行舟失笑,不懂她觉得酷的点在哪,却还是附和着她说了一句,“嗯,那也要看和谁一起。”
元夏一时失声,耳根子发烫,久久回不过神。
“哎,这雨一时半会好像停不了。”她有意错开话题。
江行舟“嗯”了一声,顺势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元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商场里播放着熟悉的旋律,唱到高潮时她跟着轻轻哼起来。
“......it\'s new,the shape of your body
it\'s blue,the feeling i got you
And it\'s ooh,whoa oh
it\'s cruel summer
it\'s cool,that\'s what i tell\'em
......”
她的哼唱断断续续,细听之下有几句歌词并不完整。
可江行舟却听得心旌一动,缓缓睁开眼看着她。
“江老师,雨好像停了。”
歌声随着雨幕戛然而止。
江行舟收回视线,往外走了几步。
没在下。
于是转头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
凌晨三点,元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事实证明,她失眠了。
因为江行舟。
外面雨水淅淅沥沥地拍打在窗户上,元夏躲在被窝里打开手机,屏幕亮光照得她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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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舟回到公寓,洗完澡后趟上床,却生不出一点困意,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元夏的身影,一颦一笑越发清晰。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再去想,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无聊地翻着朋友圈,看到元夏发了他们在商场门口躲雨的照片时,滑动的手指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