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赵冬芝没有心思再去铺子,天天待在杜家,跟赵氏说说话,又担心黄立树考不上秀才,瞎操心,赵氏少不得一通责备,日子就这般过去了。
杜黄花趁着空闲,做了好些衣服出来,有杜文涛跟杜清秋的,也有未出生的孩子的,件件都精致的很,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要拿去铺子里头卖,不知道值多少钱呢。”赵冬芝啧啧称赞,拿了件天蓝色绣云彩的下小袍子给杜文涛穿上。
立刻就像个小大人的摸样。
“福蛋,还不快谢谢你大姐啊?”赵冬芝笑眯眯道。
杜文涛抬起头,微微一笑,“谢谢大姐,”又看着赵冬芝,“我叫杜文涛,不叫福蛋了。”从小就是安静的性子,加上很早跟黄立树识字念诗,渐渐大了,变得文雅,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子斯文气。
赵冬芝捏着他脸蛋,“福蛋真真是惹人疼爱啊!”
还是没有改名字,杜文涛微微皱了皱眉,但终究没有再纠正,容忍了他的小姨。
“文涛,想不想跟着立荣表哥一起去私塾念书?”杜小鱼蹲下来,认认真真问他。
听到她叫他大名,杜文涛很开心,点点头,“想去。”
“那好,我一会儿跟娘说一声。”虽然并不赞成男儿都走功名路,不过要是弟弟真心喜欢,她也肯定会支持的。
杜清秋觉得自个儿受了冷落,这时大声叫道,“我也要去!”
“你会识字?”杜小鱼白她一眼,“立树表哥要教你写名字都不肯的,这会儿要去私塾干什么?莫不是要去捣乱吧?”
杜清秋跺着脚道,“你偏心,我去告诉爹,我去告诉娘!”说完一溜烟的走了。
就她这个妹妹的德性,家里人谁不知道,杜小鱼好笑,就算告状去,她娘肯定也不会纵容她的。
很快卧房就传来杜清秋的哭声,想必是被拒绝而使出来的杀手锏,不过也只对杜显有点儿用,其他人谁理她,哭哭也就停了。
赵氏这时走出来,道,“福蛋想去念书了?”
“是啊,我正想跟娘说呢。”杜小鱼道,“他跟表哥也学了一段时间了,一般的书都能看看,反正有夫子教,我瞧着他也确实很喜欢。”
赵氏点点头,这个儿子早慧,倒是很难得,她看向赵冬芝,“东芝,立荣现在也大了,虽然张老夫子那边学不了,方夫子总行的,赶明儿叫他爹带着一起去拜会拜会。”
赵冬芝应一声,随即脸上又有愁苦之色,“立荣这孩子话太少,不晓得会不会念书呢。”
那个喜欢蹲在地上看蚂蚁的表弟,如今也有六岁了,比起杜文涛的早熟,确实是太沉默了些。
“反正他也不吵不闹的,去学学再说,不喜欢也能另找打算么。”杜小鱼道。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过了几日黄立树也回来了,看样子似乎挺有信心,但具体的成绩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晓得。
几个人带着礼去拜访了一下方夫子,方夫子看两个孩子都长得端端正正,又很礼貌,心里已经颇为满意,听说杜文涛竟然已经会背诗,当即就收了下来。
家里一下子空落很多,白天,男孩子都去念书了。
而黄立树不负众人期望,真的也考上了秀才,只可惜不是廪生,他自己也懊恼了很久,发誓要更加努力的念书。
幸好黄晓英跟林庆在县里是有院子的,黄立树去书院的话正好住在那里,到了休息日就再回村里,倒是十分方便。
这日,杜小鱼在前院看书,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是舒服,她差点都要睡着了。
“小丫头。”
有人忽然叫她,她睁开眼,竟发现又是朱大夫。
他上回晕迷过去听说用了半个月才彻底清醒,怎的却又跑过来?杜小鱼这会儿知道他是病人了,也不再像以前的态度,上去主动去把院门打开,请他进来。
朱大夫很不适应,“小丫头吃错药了?”
杜小鱼挑了下眉,这人真真是古怪,客客气气他还不高兴呢!她笑了笑,“朱大夫你今儿上门是有什么事啊?”
“我知道你这丫头一直好奇老夫为什么要问你兔子的事情,是也不是?”朱大夫坐下来,问道,“若是告诉你,你是不是也会仔仔细细的告诉老夫?”
“那得看你说得是不是真的。”这方面,杜小鱼还是不肯退让,但口气缓和了些,“我也不是怕大夫您偷学什么,只是想不通。大夫您在兽医学方面已经十分出众,就连近旁几个县里也没有哪个兽医比得上你,为何要执着于兔子?这兔子又不是像别的牲畜,养得人不多不说,过去也是没有的……”
朱大夫眼睛一亮,拍手道,“你说对了,就是过去没有,老夫才想知晓!”
因为新奇吗?那他可以自己试验啊!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朱大夫叹口气,“老夫也不瞒你,老夫实在是活不了多久了,不然也不用来找你一个小丫头。”
这是大实话,杜小鱼倒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见她露出怜悯之色,朱大夫摆摆手,“老夫这一生没什么好遗憾的,牲畜的好多疑难杂症老夫也救治不少,老夫今儿就告诉你,其实问那些个兔子的病症,是为了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