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东张西望的,莫羡就说:“不用了。就吃日料吧。”
“不用勉强,不喜欢的话就不去。”关忆北说。
莫羡嫣然一笑,恢复了惯常的神态,对关忆北说:“没有啊,我还挺喜欢的。”
关忆北被她乍然而至的笑容闪得有点不分东南西北。
“关老师,我们走吧。”莫羡歪着脑袋对他说,往旁边让了让,摆出请他走先的姿态。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日料店。店内的装潢清幽雅致,迎面走来穿着和服的姑娘,踏着小碎步,走到他们跟前便鞠躬九十度,用日语问候了一句“以拉西以嘛赛”。关忆北愣了下,看了那姑娘一眼,又回头看莫羡。莫羡微笑着朝和服美女点点头,像是见惯了这样的阵仗。
他们被引到一个单间,脱鞋入座,和服姑娘殷勤奉茶,然后送上菜单。关忆北喝了口大麦茶,顺手翻开菜单,立刻被首页那份刺身拼盘的价格震到了,接着他把菜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发现真是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一份刺身拼盘价格上千,一份普通的鳗鱼饭也要一百多块。
他没想到随便选便选了这么一家店。
其实再贵的餐厅他也吃过,他有一位舅舅是个美食家,常会叫他陪着去吃一些隐没在城市里的私房料理。只是他不喜欢这些充满噱头的东西,相较一份价格昂贵的蓝旗金枪鱼刺身,他更喜欢到街边店点一份剁椒鱼头,私房精致料理跟江湖菜,他倾向于后者。
“关老师,喜欢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您。”莫羡巧笑嫣然。
关忆北掀起眼皮看她,她脸上她才19岁,本该青春稚嫩的脸上却出现了老于世故的表情,带着应酬式的笑脸,却依旧干干净净的,像是清溪里滴了一点墨。
这女孩,竟然还有这种面貌?关忆北饶有趣味地看她,问:“你请我?”
“是呀,算是替大家谢谢关老师。上次火灾要是没有您,我们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莫羡嘴上说着,笑靥如花,拿起铸铁壶帮关忆北添水。
关忆北舒了口气,把菜单放到桌上,说:“那就先谢谢了。”
莫羡垂着眼,微笑着说:“不客气,您随意。”心里却默默地啐了一口,想宋若词还夸他正直,结果还不是个伪君子?
关忆北缓缓对和服姑娘说了一串菜名,过程中压根没看菜单,莫羡不动声色地翻着菜单,对比着他点的东西,心里迅速计算着菜金总额。
他还在点菜,眼瞅着菜金总价已经破两千了,她眉头皱了皱,嘴里发干,拿起茶杯喝水。
“再来两份味增汤。就这些,谢谢。”关忆北微笑说,接着问莫羡,“你觉得怎么样?还需要加些什么?”
再加她就破产了!
莫羡勉强扯着嘴角笑,把菜单递给和服姑娘,说:“就点这些吧,谢谢。”
和服姑娘退下了,关忆北拿起茶壶帮她添水,漫不经心地问:“你常来这里?”
“来过两次。”莫羡伸手去扶住茶杯,如实说。莫欢工作第一个月发了工资,就带她到这里潇洒过。后来她兼职赚到一笔钱,又回请了莫欢。
关忆北又给自己添水,莫羡看他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
“关老师常来这里?”莫羡客气地问。
“第一次。”关忆北说,放下茶壶,拿起杯子继续喝水。
那刚才他报菜名的时候那么溜?不会是只看了一遍就背过了?莫羡讶然。
关忆北放下杯子,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她。莫羡嘴唇一抿,随即别开眼去。
她发现自己不敢跟他对视。她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可他自从坐下后便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浑身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悠然自得的优雅,像个……从中世纪走来的贵族公子……
贵族公子什么鬼?她蹙起眉头,有些困惑自己会这么想。便偷偷瞄他一眼。结果他看着她在笑,笑里带着一丝侵略性,看得她莫名其妙地心虚,第二次别开眼。
和服姑娘端着托盘来上菜,盆盆碗碗地摆满了一桌,莫羡听关忆北说:“吃吧。”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鲷鱼刺身在酱油里蘸了蘸,送到嘴里。
“你今天找我,还是要谈考试的事?”关忆北问。
莫羡便放下筷子,“嗯”了声。
“你已经把课本看过一遍了?”关忆北又问?
莫羡又“嗯”了一声。
关忆北筷子没离手,继续慢悠悠地吃着刺身,很随意地问:“引导血液回到心房的是动脉还是静脉?”
“静脉。”莫羡说,知道他要开考了,不觉坐得更规矩些。
“动脉血为什么是鲜红色?”
“因为富含氧气。”
“心肌属于平滑肌还是横纹肌?”
“横纹肌。”
关忆北勾起嘴角笑了。莫羡解读他这个表情应该算是满意的意思吧?
然后他又问:“淋巴系统跟循环系统有什么相同又有什么不同?”
选择题变成了论述题,她就不行了。莫羡拧着眉头,低头咬唇想了半天,才死记硬背地说:“淋巴系统是人体的防卫系统,跟循环系统密切相关……”然后她编不出来了。
她看了几天的书,也就只能答几道选择填空题。她心有戚戚地看着关忆北,想自己是不是搞砸了。
关忆北温和地笑,赞许道:“你功课补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