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资料厚到她捧都捧不动。
她这才明白,沟通是他们两个人同时解脱的方式。
他每天算计着怎么给她最好的保护,怎么把敌人尽快清除干净好让她回来,他每一晚都没有睡好,每一天都紧绷着,现在,不用他如此算计,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宫欧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时小念端着凉爽的一道羹汤走进卧室,刚一进去就听到细微的声音,她快走两步,开心地道,“宫欧你醒了?”
然后,她愣在那里。
只见宫欧坐在床上,裸着胸膛,薄唇间咬着一根皮绳正准备将自己的双手绑起来,见她走进来,宫欧愣住,像个白痴一样呆呆地看着她。
那画面既诡异又滑稽。
“……”
时小念也怔住,傻傻地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时小念捧着羹汤莫名地眨了几下眼睛,“你在干什么?”
这种锁住自己的皮绳不是早就收起来了么,什么时候又放到房间里?他这么做有多久了。
宫欧坐在那里,面露尴尬,薄唇微张,松开了嘴里的皮绳,轻咳两声,往后仰去,道,“没什么。”
时小念走过去,将羹汤放了下来,把他手腕上的皮绳拿下来,她盯着他问道,“你捆住自己干什么?”
疯成那样还没发泄够么?
宫欧低下头,一双眼睛仍然布着血丝,“我以为你走了。”
“那你就捆住自己?不怕我有危险么?”时小念站在那里问道,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生长的。
“我越管越糟。”宫欧沙哑地开口,靠在床头坐着。
“我是走了,可走一半我发现路上行人看我的眼色都不对,我觉得他们有问题,所以我就回来了。”时小念随口说道,将皮绳扔进垃圾筒里。
闻言,宫欧猛地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瞪向她,“你受伤没有?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什么位置?对方有什么特征?有没有察觉他们跟踪你回来?”
沙哑的声音紧张到走调。
时小念看他额上的青筋隐隐又要暴出来,忙道,“骗你的,不是说怕越管越糟么,怎么还这么紧张?”
宫欧的呼吸微缓,随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种事情能拿来开玩笑?”
“我不开玩笑,怎么知道你根本还是放不下我。”时小念轻笑一声。
宫欧往后靠去,黑眸盯着她的脸,咬了咬牙,低沉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放得下你。”
他只是怕自己管得越多,她就被他往绝路上推得越快。
听到这话,时小念的心口疼了疼,她低眸看着他英俊的脸庞,认真地说道,“宫欧,我不想走,我也不想放弃,我就想跟着你一起爬天梯。”
“……”
宫欧的目光变深。
“我不知道我们的梯子有多高多长,我只知道我不要你一个人辛辛苦苦地爬到顶端再把我拉上去,我想和你一起走一起爬,就算要掉下来,我们两个一起掉。”时小念看着他说道。
她不怕从高处掉下去,她只怕有一天他掉了,她还在上面。
这是她恐惧的事情。
宫欧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话,久到空气都沉默凝洁,他才低着眼开口,“我不认为我做得到。”
他不可能让她在他眼前掉下去。
时小念苦笑,“我知道很难。”
“慕千初做得到。”宫欧忽然说道。
“……”
时小念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怎么又提上慕千初了。
宫欧盯着她,沉着脸道,“洛烈说,慕千初比我更适合你,更知道怎么让你活得自在。”
慕千初,慕千初的确很了解她,他从来不用自己的思维去固住她,不会让她无端地承受那么多……可宫欧也不是故意的,不是么?
时小念的目光黯了黯,宫欧立刻道,“你在想他。”
他的语气充满戒备。
时小念看向他,淡淡地问道,“那怎么办呢?你还是希望我接受封闭式的保护吗?”
“……”
宫欧沉默了。
时小念的心略微一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可她真的不忍心逼他,他有偏执型人格障碍,要他扭转自己一贯的想法,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时小念默默地转身,不想再逼他了,伸手去端羹汤,手还没碰到,就听到一个沙哑的男声在房间里响起,“我……听你的。”
时小念愕然地看向他。
“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宫欧看向他,又重复了一遍,薄唇抿得紧紧的。
时小念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昨天情绪激动下的言谈反复,他现在是清醒的,彻彻底底是清醒的。
“不会太勉强么?”时小念问道。
“时小念,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反正我愿意这么做!”宫欧语气有些不善地道,黑眸瞪向她,“以后,你在上,我在下。”
“……”
时小念震惊,如此骄傲的宫欧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她没有听错吧?
“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