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蔺说:“没什么。”
就是吓唬人,让这小孩老实点儿,过会儿她还解恨些。
姜湖又想起来男孩跑前也扔了句话,于是又问:“他跑的时候说什么?”
瞿蔺回忆了一下,男孩说有混蛋。
她听了得炸。
瞿蔺没说实话,又从记忆里翻了一句姜湖说过的话给她:“说你漂亮。”
在她们去夜店取酒的时候,朋友和他聊几句,姜湖当时听到了,她听不懂,但她曾自言自语:“她说我漂亮。”
姜湖听后,下意识咬了下唇。
真理是如此,但他觉得瞿蔺是个骗子。
眼前这个小强盗,不可能那么说。
回到房外,瞿蔺没有理会男孩母亲的问询和质疑,以及请求。
他空出一只手肘,捣开适才被砸碎的窗户。
窗台上没有碎玻璃,算好。
瞿蔺将横抱的姜湖放上窗台:“坐会儿。”
姜湖脚底都是硌进去的沙石,有的甚至还刮出血。
她坐着,没擅动,咬牙琢磨该怎么收拾那个小强盗。
瞿蔺随后开了房门,把男孩扔进去,拎着姜湖的鞋出来,随后又把门关上,挂好门闩。
而后他回到搁置姜湖的这个窗台前,掀开衣角,用力在他身着的那件白背心上撕扯开一道口,撕了条白布出来。
他将白布一分为二。
似是有感应,姜湖即刻往回收脚。
她脚刚要动,瞿蔺俯下身。
瞿蔺蹲在姜湖身前,小心握住她被路上碎石刮的最严重的右脚。
在他的手握上去的那刻,姜湖心一跳。
第18章 栖息地
第十八章:g(一)
瞿蔺手纹粗糙,此前姜湖便留意过。
单看他手,她能从中看出沧桑的意味。
这手远不及他的面庞耀眼,不及他脸庞那般年轻。
让她想起粗犷的西北和辽阔的中原。
是男人该有的样子。
瞿蔺的手扣在姜湖的脚面上,他温凉的手温裹着姜湖的肌肤,在这个冬末的夜里让人生出一种熨帖感。
虽不温暖,但胜在舒服。
姜湖没再动,没再度收脚。
她从来不是个扭捏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咬他。
只是姜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瞿蔺一句,女人身体的某些部位如果碰了,很容易碰出事儿。
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女人,正看着他们,嘴里仍旧在说着什么。
但没人理会她。
月色不亮,视线偏暗,瞿蔺瞥了眼被他握在手中的姜湖的脚。
上面沾染的沙石和血需要清洗。
瞿蔺再度站起身:“在这儿坐稳,等会儿。”
姜湖一直坐得挺稳,此刻才伸张她的主意。
她淡声说:“别麻烦,不碍事。”
姜湖随即将手撑在窗台上,是要往下跳的意思。
瞿蔺抢先伸手摁住她的肩,他音色变了些,极低:“不想明天残废,就听我的。”
自然是没做残疾的打算,姜湖仍旧坐着,她听话,不再试图让脚落地。
但真没那么矫情,她赤足去追那个男孩,也不全是一时冲动。
姜湖在那一刹那有过思考,是觉得可行才动身。
**
姜行初入部队时,第一次休假回来,带着满脚被磨破的血泡。
姜行脚底红肿溃烂掉,那个才叫疼。
她这个同姜行比,屁都不算。
***
姜湖见瞿蔺走向那扇被他关阖了的门。
瞿蔺的手刚要拉门,围观了他们许久的那位母亲伸手拽住瞿蔺的胳膊。
瞿蔺停下脚步,他垂眸望过去,看向这个陌生的异国妇女。
女人脸上写着欲言又止,以及坚决。
瞿蔺没动声色。
眼前这个女人不傻,多少了解儿子的作为。
适才那一番追逐,她已经猜到是她们不小心碰到了有怨在前的人。
但她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能同这对狭路相逢的男女硬拼。
所以她选择求情。
瞿蔺没有理会的那些来自女人的长篇口述中,大部分是对儿子所作所为的辩解。
讲她们生活的苦,说她们一路遇到的难。
女人说了不少,用的形容词也多。
可她说完后,瞿蔺始终对此置若罔闻,一直没什么反应。
女人不确定瞿蔺此时拉开门会做什么。
她的儿子还被瞿蔺关在里面,她担心他进门是要收拾她的孩子。
女人脸上写着焦灼,此时再度同瞿蔺声明:“先生,他还是个孩子。”
这是句很俗的话,但不是免死金牌。
瞿蔺闻言抽回手臂,凉笑了下,第一次给出回应:“抱歉。我们也只是普通人,并没有举牌写:可抢,大度,不计较。”
甚至眼前这位成人是否存在教唆的可能,也无法被排斥。
这世界不可能将所有的资源一一平分给人类,生活总有好坏之差。
日子不好过就抢,都这么做,这社会还谈什么秩序?
有苦衷就该被原谅?这恐怕是做了错事的人对社会最大的误会。
瞿蔺话落,女人没再吭声。
瞿蔺随后进了门,男孩站在墙角警惕地看着他。
瞿蔺没看男孩,他从地面的另一角拿起一个金属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