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沙发上，老万正襟危坐，脸上阴云密布。正前方地上跪着一人，上身赤裸，紧实健壮的脊背上，数道红色伤痕交集。
“老邵，”老万沉沉开口，“行了，再打孩子要受伤了。”
一旁，老邵拿着球杆，神色比他更加难看。
他眼中持重沉稳的长子，诱拐了老友家未成年的女儿，老邵的怒火不比老万少。
“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抬手，球杆重重地敲下去。
邵成身体猛地一震，被打得向前栽了一下，又迅速直起身，身侧拳头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可见。
他直挺挺跪着，脊背绷直，牙关紧咬。
老邵放下球杆，面容严厉。
“任何错误，在犯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没有任何补救的机会。今天你能够取得万穗的原谅，你万叔不追究，那是他们仍对你寄予厚望，给了你机会，是你小子走运！我相信，你心中是非对错自有判断，以后该怎么做，自己想清楚！”
邵成沉声，郑重道：“是。”
“起来吧，去把伤处理一下。”老万脸色仍然沉重。
邵成跪着，没动。
张口欲说什么。
砰砰砰——
有人砸门。
万穗在外头：“邵成？爸？”又是砰砰砰三声，“你们干嘛啊，开门！”
老万往门的方向看了眼，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一下。
邵成起身，咬牙忍着肌肉牵拉时的剧痛，将上衣穿好，迅速整理好表情，过去打开门。
“怎么了？”他声音如常。
万穗拉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舒了口气，往里头瞟了一眼，见老爸和邵伯伯神色都有点严肃，顿时心里一咯噔。
“我爸打你了吗？”她捂着嘴小声问。
老万还是听到了，冷哼一声。
万穗立刻看他一眼，一脸讨好的笑容。
“没有。”邵成道。
万穗这才放下心。看看他，又看看里头那两位，走进去，笑吟吟道：“爸，邵伯伯。”
老万抬手，声音很轻：“闺女，过来。”
万穗坐到他旁边。老万拍拍她的手，眼眶有一点湿润。“爸对不住你……”
“哪有。”万穗立刻鼻子也酸了，抱住他，“我爸爸最好了。”
老爸对待邵成的态度忽然冷淡许多，但他没有发火揍人，万穗已经谢天谢地了。
下楼吃饭时，邵展有些同情地瞥了他老哥一眼，凑到万穗身边悄声问：“挨揍了吗？”
万穗压低声音：“没有。”
一旁的万琛扯了下嘴角，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二人。与邵成的视线短暂交汇，继而移开，陪同两位长辈走进餐厅。
“到底是什么事儿？”邵展问。
万穗神秘地遮着嘴，出口的却是：“不告诉你。”
“嘿，”邵展好奇得不行，“我告诉你个秘密，咱们交换，怎么样？”
邵成把他的脑袋拨开，“别在这碍眼。”
“啧，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家子气，说个话都不让，以后准备把我赶出家门吗。”邵展不满地他在肩上推了一下。
邵成眉头一皱，肌肉霎时绷紧，咬了咬牙。
邵展察觉，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你……”
被横了一眼，把剩下的话吞回去。
这一天结束，将老邵和邵展送到酒店，邵成开着车，护送万穗他们到清川道。
老万一整天都没跟邵成说过话，进家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万穗道：“先跟你哥回去。”
万穗立刻警惕起来，觉得老爸要开揍了，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有话说啊？”
“进去吧。”邵成柔声道。
万穗很不放心地走了两步，又跑回来，抱住老万晃了晃：“爸爸，我爱你。”
撒撒娇，希望老爸动手的时候能稍微顾念着她。
老万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进门，无奈地叹了一声。
“这丫头真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他转回身，面色隐隐不悦，“邵成啊，你真的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邵成诚恳低头：“这会是唯一的一次。”
老万不语。
“万叔，您知道，这几年，我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动心的人，”他轻嘲地笑了一下，“除了她。”
“我注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他说，“您放心，以后，只有她玩弄我的份儿。”
老万走进家门，万穗立刻便跑了过来，狗腿地搀着他的手臂到客厅。
老万清楚她想问什么，却当做不知。
“爸……”万穗蹲在他脚边，哈巴狗似的把下巴搭在他膝盖上。
“有事？”老万冷淡道。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万穗说，“我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拍那张照片……”
没等她说完，老万看着她：“就算那天没发生，他的罪也不能减轻。你还没长大，他诱拐了你，是事实。”
“是我主动的。”
“你小，不懂事，他一个成年人，难道没有一点分寸吗？”
万穗耷拉着眼皮：“都过去了啊，现在我成年了，就可以在一起了嘛。”
老万长叹一声：“是爸的错，没好好教你，疏忽了，要是你妈还在，肯定把你教的很好……”
“爸，你别这样，”万穗抹了抹眼睛，“你不喜欢我就不和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