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醒也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听此笑着回答：“当然还没有完全掌握。”
莫颜看了他一眼。
没有完全掌握，所以还是掌握了，并且掌握的不少。
于是她看了一眼举目尽是白雾的窗外，又看了一眼对方胸前的铭牌——林温，是和对方在资料里显示的一样的姓，不一样的名。
莫颜看着那块工作铭牌顿了顿, 才道：“那么林医生，你邀请我来，总不会只是要我就这样在您这里坐一坐吧？”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还有大约七八分钟, 她育婴室轮班工作的时间就快到了, 所以她还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耽搁。
中午在某个病房耽搁了太多时间，如果没有按时回去工作，触碰到了什么禁忌，或者那群婴儿睡醒了没有人喂吃喂喝，出了什么情况，可就不好了。
林森醒看到她看墙上时间的动作，加上她又穿着一身护士服，知道她应该还有‘工作’，便道：“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认识一下开启这个世界的玩家，随便聊几句，顺便互相认认地儿。放心，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那现在认识了，有什么想法吗？”
“原本当然是有的，不过莫小姐暂时没有多少时间，想法我们可以随时聊，不着急的。”对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所以暂时没什么想法。”
“好吧，既然如此，地儿也认了。”莫颜环视了一遍这个办公室，站起身来：“就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对方点点头：“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来这里来找我。”
莫颜点点头，没有拒绝：“好的。”最后，临走到门前的时候，她忽然立身，侧回目光扫视了一遍对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对了，下次见面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她微顿了顿，直视着对方，直接叫出了他资料页中的名字，带着一种颇为认真正经询问的味道：“……林森醒，身为流浪者，在这个世界，你是更想寿终正寝，还是其他结局？”
对方听到这个问题，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又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
莫颜看着对方，目光认真，语句轻而慢道：“就只是突然想问一下。”
“这个问题倒不难回答，但……莫小姐没必要听这样的答案吧。”这样的语句仿佛带着两分被冒犯了的反刺，但实际上林森醒的表情依旧是温和的，语气也是如此，并无不好的情绪，似乎只是单纯的诉说而已。
莫颜却依然看着他。
于是对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既然这样问，那你呢？”他无奈的笑完，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带着一种居高的审视，“作为不是流浪者和沉沦者，而是开启这个世界的玩家，你能决定选择吗？”他将流浪者三个字特意重点慢而缓的在口中含了含。
话音落下。
穿着白大褂的林森醒便笑了笑，表面上看着仍像一个温和的医生，只是一双眼睛却露出了眼底深处的讥笑与讽刺，这讥笑与讽刺，仿佛不仅仅是对于这个问题的，还有对她和他自己的。
莫颜目光却并未变化，仍然只是看着对方，目光平静，
林森醒看着她的反应，然后把大家都深知的有些残忍的事实，缓缓撕开道：
“是不行的吧。你询问我这个问题，其实应该明白，我当然可以有更多选择，但你却是绝对没有的。”对方仿佛感同身受般的轻轻的感叹道。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抬眼，回视目光仍无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仿佛因为这句话在思考着什么莫颜，继续笑道，“毕竟虽然都是玩家，但我们却已经不是相同的玩家了。”
所以何必问呢？
“我们怎么选择，对于你，都是没有区别的。所以你问与不问，我、或者说我们，回答与不回答，都是一样的。”
莫颜听罢，也笑了笑，终于道了一句：“我当然也明白的。”她想起关于眼前这个人的资料，还有个人简介，沉默半刻，才继续道：“只是好奇，还是想问一问，像你这样的，会做出什么选择。”
林森醒看上去像终于忍不住无奈，只能摇了摇头，对莫颜笑着答道：“那大概是……不会寿终正寝的。”
完了又道一句——
“但我也不会让自己活很短的。”
莫颜笑了笑：“了解了。”然后对对方略点了点头，便怎么来的怎么回，转身离开了对方这间简洁正常的办公室。
她当然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对方的答案，只是一个初次试探。
对于这个主动率先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的试探，时间不多，就只好通过这样的方式，这样的问题快速的简短的了解这个人。
最后的答案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即使相处的时间短，但加上对方的个人简介，已经足够得出这人并不好相与，危险程度高的结语。对方不仅狡猾，性情也难以琢磨，表面温和有礼，一时可能不会为敌，但也绝无像殷虫那样，有真正信任合作的可能。
不过刚刚对方的话，对于她倒是说的很对，对于她而言，这样的问题对于她其实有没有答案都是一样的。
在这一次的这个特殊世界，对于其他的玩家来说，或许还有那么一点选择，但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