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嘴巴好像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还没等说出什么话语,对方脸上的那道冰痕便再次扩大,然后对方的整个身体,就这么寸寸凝结成冰,冻结在了原地。
此刻借着月光,莫颜才终于看清楚眼前的这玩意是什么东西。
正是原本应该躺在庭院,早已死透了的尸体,阿香。
难怪有一阵腥风。
莫颜眼看着对方冻结成冰,但看着对方那张脸,并奇艺的没有任何轻松之感,胸腔下的心脏也依旧紧绷着,她皱着眉头,目光紧盯着对方半开合着的嘴巴。
她刚刚动了动嘴巴,是想说什么?
她的目光仍然停在阿香的嘴巴上,试图从对方半开的嘴型上看出那是个什么字。
随即意识到什么似的,她的目光落到了对方伸出的右手上,又落到对方垂直的左手,心脏顿时重重一跳。
那两只手虽然血肉模糊,但,都是完好的。
她低下视线,目光落到自己的右手上。
而她手上的那半截断手,还仍然牢牢的握在她的手腕儿上,如同生了根,死死地将她抓着。
耳边没了任何动静,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
夜色如墨。
庭院的每一扇门,都闭得紧紧的,包括她刚刚出来的那一间,只是窗户大开着,仿佛吞人的黑洞。
没了她的声音,庭院又恢复了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她的面前,布满寒霜成了一个冰人的尸体阿香直挺挺的立着,墙头的乌鸦却消失不在。
莫颜看着手腕上的半截手,脸色有些难看。
她站在原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掰,然而强化了4次的力气,却怎么也掰不开这次断手,最终只得放弃。
她抿了抿嘴唇,想了想,索性握着鞭子又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门口,她走的十分小心,耳边时刻竖着,警惕着周遭的动静。
一直安静的走到门口,都暂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窗口。
然而还没等目光望回窗子房间内,模模糊糊之间,寂静之中好像又传来了一些细细的声音。
“这药,给谁准备的……”
黑暗中传来淡淡的呢喃,仿佛有一个人凑到了谁的耳边说话。
莫颜瞬间转过头,仿佛神经质一般的盯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廊道尽头。
她挪动了一下脚步,循着声音往廊道尽头走去。
声音再次响起,不是她的错觉。
“……哦,她(他)的呀,病又重了?”
又是一阵听不清的呢喃。
莫颜停在了拐角处的柱子旁,不自觉的一阵屏住呼吸。
不知何时,不知不觉,四周的风景面貌起了变化,
“你倒是尽心,为什么不直接等她(他)病死好了,那样你不正合你意?”那声音仿佛有些讽刺,还有一丝嗤怪的意思。
短短几句话,便将莫颜的全部注意力勾了去,然而等她竖着耳朵再想仔细听时,黑暗中却又没了声音,重新恢复了寂静。
仿若刚刚听到的都是错觉一般。
她忽然感觉到周围变得有些不对,然后一抬头,便猛然间看到了廊道上的灯笼!
晃晃悠悠,特别明亮。
而她的身后还有好几盏这样的灯笼,并排着挂在廊道上,将整个廊道都照得亮堂堂的。
远处仿佛传来了人声的喧嚣。
她不由看向周围,杂草消失不在,屋子变得干净辉煌。
院子里的阿香也消失不见。
莫颜看着这场景,愣了片刻,她看了看灯,又看了看干净的走廊,忽然间就意识到了什么,瞬间转过头看向喧嚣的地方,然后咬咬牙,毫不犹豫地朝着喧嚣的地方走去。
七拐八拐了好几个漆黑黑的假山水池庭院后,眼前猛的豁然开朗。
耳边音乐迭起,眼前灯火通明,人群嚷嚷,热闹非凡。
分明是在举办什么宴会,偏西方的那种。
丫鬟小厮们走来走去,端着美酒佳肴还有漂亮的点心。
人群中年轻人占了大半。
好些男的穿着小西装,女的穿着小洋裙,偶尔几个穿着长衫,比较文气的站在一旁,聊着人生与理想。
忽地,耳边传来一道呼声,“哎,那边儿的,哪个手下的丫头,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莫颜转过头,看到一个丫鬟对着她在叫唤,因为背着光,上半身全在一片阴影下,也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她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对方还在对她招手,才反应过来叫的是她。
她愣了愣,然后看着觥筹交错的院子,眼中飞快的掠过思绪,然后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收了藏在身后右手上的鞭子,便走了过去。
一走过去,她的手中便被塞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盘子,又给放上了好几盘点心。
她的手指动了动,到这时,双手端着木盘,她才发现,她手上的那只抓着她被砍下来的半截手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圈黑青的印记。
她下意识的一抬头,看向面前摆放点心的丫鬟,待看到对方那张脸的时候,手指顿时一僵,一时间身体竟有些冰凉。
那是……阿香的脸。
她的身体也是真的开始有些冰凉,从手腕上那圈黑青的印记那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