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玉也坐起来,手托着下巴,这样的故事她能编一筐:“没意思。”
“如果你想旅游,我可以带你去。”
琮玉告诉他:“我说出来玩儿是不想你再问下去,我要是告诉你我为什么来,你不了解也听不懂,所以才说出来玩儿,不是喜欢旅游。”
夺吉皱着眉:“你可以告诉我的,你告诉我,我就会知道。”
琮玉没见过这种小傻逼,懒得跟他辩,重新趴下来:“行行行,你知道。扎西,卓玛,然后呢?”
夺吉也趴下来:“他们在那片海生活了很久,生儿育女,直到有人发现他们,以为他们是野人,后来这件事传扬开来,这片海就被叫做了木格措,也是野人海。”
野人。
野人?
琮玉爬起来,看着夺吉:“野人海吗?”
夺吉点头:“嗯。”
“在哪儿?”
夺吉很惊喜,以为琮玉感兴趣,高兴跳脱出眼睛,立刻介绍:“四川西部,贡嘎山!”
琮玉知道了:“好,这个地方死都不去。以后跟野人沾边的东西,也少跟我说,烦。”
夺吉愣了。
琮玉托住下巴,摆弄着台历,心不在焉:“你是不还没订旅馆?你要住这儿吗?”
夺吉还在想他哪里惹琮玉不开心了,没想到是这样的,但因为琮玉的神态太可爱了,他并不难过,甚至唇角和眉梢不自觉地揣了些笑意。
也许是傍晚的阳光沾染了些落寞,氛围无限接近日落,少年烛光色的脸忽而像是高原蜂蜜罐里捞出来的,甜蜜得离谱。
他抿了下嘴:“嗯,因为你在这里。”
他希望时间暂停。
他希望他睁开眼睛,她永远在他视野的正中。
“那你离我远点,上三楼吧,我现在看见男的烦得慌。”
“我想订你旁边。”
“旁边有人。”
“我出两倍!”
琮玉笑了:“那你去吧,挨打我不管。”
“很凶吗?”
琮玉的笑容没了:“嗯,而且很无情。”
夺吉很敏锐,突然也凶起来:“欺负你了吗?”
“没有。”不爱怎么能叫欺负。
“我会说服他把房间让给我的,我可以三倍。”
琮玉不再说话了。
随便吧。
琮玉没关门,颂雅芝在门口站了很久,还用手机相机把这一张青春明信片记录下来了。以免侵犯别人隐私,她只拍了背影,看不清样貌。
她将这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配文青春正好,然后敲了敲琮玉的门:“吃点瓜子吗?”
*
常蔓没去寺庙,跟藏族导游约好也是糊弄的话,其实是去了矿区的项目部,找了陈既。
陈既事情办完没走,是打算等琮玉睡着。
他想着,她要是睡了,那他就不会撞见她了。
总不见面,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常蔓坐在陈既对面,办公桌旁的另一把椅子上:“终于能单独相处了。”
陈既对她前来一点都不惊讶。
常蔓很漂亮,她托住下巴,深情望向眼前男人。
没有男人可以抵挡这种直白的勾引,都不喜欢被□□,但漂亮女人的□□,求之不得。
只可惜陈既没欲望,或者说他的欲望从不靠女人填补,所以不能回馈常蔓期待的反应。
常蔓不是来跟他调情的,不在意他的面无表情:“那女孩太聪明,她在的时候,跟你说什么都像隔墙有耳,就瞒着她过来了。”
陈既没说话。
常蔓笑着问:“也相处这一路了,哥哥应该对我有一些信任了吧?应该可以跟我坦诚相待了吧?”
“别兜圈子。”陈既看都不看她。
常蔓带钩的眼神扫过陈既,双手抱住双臂,就像在宝郡攥住他两根手指头时那样万种风情。
那一次,她真的是私心作祟。
她从未靠他那样近。
“我手里有能让青木矿区永远不能复工的文件。”她口吻里的自信不比琮玉少。
陈既不意外。
常蔓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意外:“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有?”
“良生矿产公司最早在龙门羌白县三瓦矿区开采,那年就出过一起冒顶事故,当时只死了一个人,但因为良生集团如日中天,白死了,没水花,也没赔偿。”
常蔓的妩媚渐渐消退,桌子下的手指甲也慢慢尅进了手指肚里。
陈既又说:“这人叫何永智,妻子叫常芸,两个人有个女儿,叫何思皖。”
常蔓抬起眼来。
陈既看向她:“现改名常蔓。”
陈既早托周惜罇利用国家资源查过了,宿营那天早晨,他离开车前,就是去接了周惜罇的电话,得知了一些常蔓的消息。
许久,常蔓笑了:“常蔓当时找了派出所,公安局,都没了下文,也没立案通知单。直到找到龙门武警部队,终于被一位领导重视了。”
笑着笑着,眼里发了大雾:“因为常蔓有轻生念头,所以领导格外关照,把她安排在甘西南部一间一居室里。他告诉常蔓,他力量渺小,这种层层有暗哨的官司,别说没证据,有证据都经常性石沉大海,立案堪比登天。他希望常蔓好好生活,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他还嘱托两支队伍的兵哥哥有空了去看看常蔓,陪着说说话,溜溜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