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最初留在青丘那夜,也是我在客栈先误收了某人的传信,然后赶去了蒲柳亭,遇见了昌合。他显然在候着什么人,而如果不是我误打误撞闯去,去见他就是收信人。而那样传信的法子,只有神族才知晓,这样一来,有些事就解释的通了。
为何刺杀高俊上皇的昌合会出现在青丘,又为何昌合对春叶秋华知晓得这么透底?只因神族有人与这个妖皇勾结在了一起,那么昌合去刺杀高俊上皇就有可能是那个神族所……联想到这,我及时刹住了随之而来的可怕念头。
但如果他要杀我,为何不在路上就动手?反而在我要回青丘之时才姗姗派出刺客来?最让我不解的,就是神族中人对我这个头一回从白茯山出来的人下杀手的理由。
想破了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入得青丘,涂山氏将涂山环受伤的消息掩盖得非常好,四处皆是过小年节的张灯结彩。无人注意到走在路上满腹愁思,不看路的我。
袖兜一紧,手腕被浅浅啄了一啄。
不理。
又啄了一啄,这回狠了点。
还是不理。
小凤凰在里面使劲打了个滚,将要低头教训它一句,肩被人一带,后背靠进了个坚实的胸膛。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些死士也忒大胆了些,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都敢下手?第二个就是想法子抽回去,手未抬就被钳制住了,背后人平平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
秦、秦卷?
仰头想瞧一瞧,被他反攥着的手抽了筋,我“哎呦”一声叫唤道:“疼疼疼。”
他冷笑了声,斜乜着我:“现在知道疼了?”就是牢牢扣着我不放。
旁边路过个婆婆,瞧了我们这阵仗一眼,抿着干瘪的嘴笑劝道:“小娘子贪玩,相公教训了两句便是了。现在这样,回头心疼的还不是相公你自己?”
“就是就是。”我忙附和道。
等意识到自己这漏风的嘴说了什么不着边的话时,秦卷一手捧着那只小凤凰,朝我笑得意味深长。
“你儿子啊?”我讪讪道。
小凤凰在他掌心腻歪了会,又张着翅膀歪歪倒倒地扑到了我身上,一个劲往胸里钻。
我大怒:“有什么样不要脸的老子就有什么样不要脸的儿子!”
集市静了一静,周围人纷纷侧目。
秦卷脸黑得像锅底一样,将我连着小凤凰拎到了偏僻一角巷之内。
“为什么不直接回白茯山?”
“我要救涂山环。”干巴巴道。
秦卷没什么耐性道:“涂山环有救了,你可以回白茯山了。”
本来他若不执著于此,我还没起什么疑心,可他这般作态,我的牛脾气也上了来:“我答应涂山小白要救涂山环,便是她得救了,我也要亲眼看一看才踏实!”
他清清冷冷地看我,我目不斜视地回视他,他的眸光沉淀下来,被扣着的手松了须臾,接而又被紧紧捉住,按在了肩旁。秦卷的脸庞陡然放大在脸前,唇上一痛,舌头狡猾地趁机钻了进去。
这次他的力道很温柔,温柔得近乎粘腻,舌尖一遍又一遍地缠着我的,极有耐心地摩擦着我的双唇。
跨前一步,他贴得我更紧了些,吻也随之加深了。
他将我抱起了点,鼻尖相对,吐息交互:“云时……”
在我第一次死里逃生之后,我就给自己建了个无形的龟壳子,小心翼翼地将软弱的自己、胆小的自己、孤独的自己,藏在了里面。我不敢对任何一个人敞开这些,说服自己一个人只能依靠自己。我话多,哪怕一个人都能碎碎念好久,我害怕与人交心,可也害怕孤独寂寞。
暴戾的秦卷,失控的秦卷,我尚有力反抗与挣扎。可这样温柔的秦卷……
秦卷的吻温柔而不容抗拒,我一团浆糊的脑子昏昏然,终是卸去了全身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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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涂山府邸,涂山小白亲自在门口相迎,他迎得自然是秦卷。看情形,似是秦卷也离开了段不短的时间。
“仙上。”涂山小白先是朝秦卷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出乎我意料地接着也朝我和颜悦色地颔首:“云姑娘。”之前与我相对时的剑拔弩张的模样,在那张狐狸脸上觅不到一丝踪迹。
秦卷说涂山环得救了,看来不是作假。而当我们入府,在花厅瞧见了眉飞色舞、巧笑言兮的涂山环,我才真真切切地相信了。我离开不过两日,一个几近踏入鬼门关的人,转眼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神族舍得动用春叶秋华了……
俄而我的想法却被花厅里背对着我坐的另外一个女子所打破。
涂山环很亲昵地蹭在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真切道:“这回若不是有姐姐,阿幺当真要没命了。”
光是看女子仪态万方的背影,就已让人觉着这应是个不可方物的娇柔美人。可她一开口,又让人推翻之前的娇弱想法,语声温柔,语速稳健,是个难得兼具女子柔美与男子气度的世家女。
“几万年的姐妹,谈何谢之?”她笑言着回首,见了涂山小白也仅是点头示意。
待瞧见了秦卷才不慌不忙地起身,低头作礼:“浅清拜见仙上。”她行的礼并不多隆重,说话的口气也不似涂山小白与秦卷那般拘谨。细思过来,这个重华的未婚妻确有几分凤族血统,算起来与秦卷还沾亲带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