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霎时背生冷汗,低下头去。她想得太过入神,忘记这是璟王府,面前的人是璟王,她那样窥看可是不敬之罪。
好在璟王的视线只是一扫而过,顾妈妈心头松口气之余再也不敢乱抬头,压下那点莫名的疑惑,给挽夏布菜亦小心翼翼的。
用过早膳,沈沧钰与王培交待几句,便一人回了屋。挽夏看着笑吟吟跟在身边的王公公,说:“您不跟在七皇叔身边可妥当?”
“回郡主的话,王爷会在前院,有戚大人在,无妨的。”王培回道。
顾妈妈立在挽夏身后,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王培与自家小姐说话时会微弯了腰,语气十分恭敬小心,她怎么都感觉不对。
那头挽夏颔首,抬步要去抱厦见管事,顾妈妈只得敛了神思,亦步亦趋跟紧。
巳初的时候,王府外的巷子便开始有热闹起来,前来赴宴的车马络绎不绝,带着外边的长街都变得熙熙攘攘。
挽夏确定王府各处一切妥当,便带人到垂花门处迎客。
按她的身份其实不亲迎也不敢有人置喙什么,可她想想到底是沈沧钰两年来第一次对外打开府门,她希望给他将事情办得好些。
她人不过才到了垂花门,外边就有相约好的贵夫人被引了进来,三三两两,个个笑容满面。
待她们走近了,发现垂花门处那俏生生的身影时,皆吃惊的都都放缓脚步,相互对视。
那是温娴郡主吧,她怎么站在垂花门前?
也是得了邀请刚到的吗?
各夫人此时都恨不得自己双眼长得更大些,耳朵听得更远更清楚,好知道一同立在门边的内侍打扮之人与少女说什么,是否与她们的猜测一样。
挽夏才与王培说了两句话,见受邀的女眷越行越近,也就站好,双手交叠在身前,唇边带出淡淡的一抹笑。
引人前来的仆人先走前报上各人身份,挽夏颔首,待人只离三步时微微屈膝,笑着再一一唤出了她们名儿道欢迎。
各夫人听着她用主人家身份迎客的话,着实吃一大惊,以至于表情没有跟上,待反应过来时已是失礼,皆僵硬扯着嘴笑。
挽夏知道她们想什么,根本不与计较。
前几日围林一事,满北平都在传她们凌家与沈沧钰不和的消息,今儿见她在这端着主人般的架势,自然是会像见鬼了般。
王培早已机灵的在边上与几位宾客解释两句,然后让小丫鬟们再引着到后边入席歇脚。
几位夫人揣着颗被吓得怦怦跳的心,往王府内苑里走,连气派精致的影色都顾不得看,三步偷偷一回头地瞅垂花门前那俏影。
正是花信年纪的少女,乌黑长发全挽到了金镶宝的莲花冠中,露出纤长优美弧度的脖颈线条,更显得身形纤细婀娜。一身贵重缂丝大红衣裙,十二幅湘裙上用金银线交错绣着鸾凤,浓烈的颜色与她极白的肌肤衬一起,整个人艳得耀眼、贵气逼人。
众人多看了几眼这立在朱墙朱门前的少女,心想。光这一身端庄的威仪气势,别说她是郡主,便是说她是皇帝的亲女儿说她是公主怕都是人要信的。而璟亲王又未娶亲,确实让她帮着招呼女宾是最合适不过的。
接下来赴宴的女眷见到挽夏表情大同小异,都感到吃惊不已,挽夏一开始还觉得这些贵夫人惊讶得藏不住情绪,有那么点意思,可见多了也觉得无聊起来。只站直了任她们好奇打量,随她们心间怎么想这又是哪门子八卦。
在外边站了小半个时辰,各府女眷其实也来得差不多了,王培怕累着她了劝她进去先歇着。挽夏摇头:“我再等等我娘亲,不差这一会。”
王培这才想起凌大夫人还未前来,还有与凌府交好的几位夫人,也不再劝跟着等候。
许是母女同心,挽夏话落一会,前边就见有马车驶了进来,马车上的家徽正是凌家的。
挽夏见着欢喜地迎上前,亲自扶着苏氏下了马车,再又见着好友闵雯依母女从车上下来,笑容更是灿烂。
几人相互见礼,后边又有王府下人引了人前来,来人看到有马车停在这儿,又见挽夏母女便上前客气着与她们打招呼。
苏氏见是与凌昊共事的郑同知家女眷,也客气与她寒暄,闵雯依抱着猫撇嘴看郑夫人身后郑漪澜。
挽夏和郑夫人打了招呼后便到她跟前,伸手摸银子亮油油的毛发:“我好几天未见着元宝了,也不知道它在家怎么个皮法。”
闵雯依神秘一笑,朝她向马车那示意,挽夏心中一喜,那边凌家下人已恭敬掀了帘子。
“郡主,元宝不叫我们碰,这会正窝得舒服也不愿动。”
元宝居然也跟了来。
那下人才说完,元宝就懒懒睁开眼,摇摇晃晃站起来伸了伸腿,又张嘴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跑出来,仰着头看挽夏。
挽夏见它一副你还不快来抱我的大爷样,没忍住噗嗤一笑,伸手将它抱住。这一抱,觉得怎么几日不见它又沉了呢。
那头陪着母亲的郑漪澜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郑夫人见着来作客都还带着猫儿,视线也在挽夏身上多停留了会。温娴郡主好歹也算半个皇家人吧,怎么这么不懂礼,她的性子也怪张扬的,瞧这一身夺人眼球的大红衣裳,哪个作客的人家会穿得这般艳。
昨天夜里郑同知和她提了儿子的心思,郑夫人看着看着,就拿了婆婆挑剔儿媳妇的眼光在打量。觉得挽夏也就是个郡主身份高了些,长得是比其它家姑娘好看些,可礼仪规矩上面,显然是被凌家人惯得不成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