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叔。
果然是事关沈沧钰吗?
挽夏心下一凛,神色却很冷静,“七皇叔发生什么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沈彦勋像是听到极好笑的事,愉悦的大笑着,他勾着唇角,笑够了才和她道:“真的没有关系吗?凌挽夏,便是他死了也没有关系?”
死了?
谁死了?!
沈彦勋十分满意看到挽夏神色不再冷静,盯着她不断收缩着的瞳孔,一字一顿道:“对啊,凌挽夏,沈沧钰死了。死在大宁边关,死在战场上,头颅被人割去,身首异处。”
挽夏睁大了眼看着他,有一瞬她觉得自己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可是她脑海里却清楚回荡着他极残忍的话。
沈沧钰死了,身首异处……
他死了,身首异处……
怎么会,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
挽夏确实被这个消息惊着了,惊得手脚发软,眼前发黑。可身体又很奇怪的涌起一股力气。
她狠狠推开沈彦勋,道:“我不会相信的。”
她不会相信的……
沈沧钰怎么可能会死!
她不会相信的!
她不会相信的……挽夏在朝沈彦勋说了一句后,坐倒在地上,揪着衣襟大口大口喘气。
她不相信,可是本能的恐惧却支配了她,让她颤栗着,发抖着。
倚着墙根坐着的少女,脸白似雪,沈彦勋沉着脸看她临近崩溃的样子,眸里冷意在凝聚着。
她对沈沧钰倒真是好啊,不过一句话,便要去了她半条命似的,瞧刚才还灿若辰星的眸子如今就只余空洞无神。沈彦勋心里翻涌起了妒忌。
他蹲下身来,更加残忍的说:“不信?没关系,我那有从大宁来的战报,还有鞑国这次领军首领的亲笔信,你要不要看看。”
挽夏抬头茫然的看他,他的话似刀子,在一片片凌迟着她。
她又唇在微动,像是低声喃喃什么,沈彦勋不由得凑近了些,却是听到她一遍又一遍在说——她不相信。
聚在沈彦勋心头的妒忌霎时暴发,化作了汹涌的怒意,他猛地掐着她肩膀,将她按在墙上。无情的道:“你信不信都改变不了事实,他死了!如若你想再挑战我的耐心,那么我不敢保证你父亲会遇上什么。”
意识不太清楚的挽夏的眼珠子在此时动了动。
她父亲,她……爹爹。
是啊,她爹爹也在战场上。
挽夏空洞的双眼又有了聚焦,沈彦勋的面容清晰映入她眼中,这张酷似皇帝的脸,那么清晰就在眼前。
她突然露了笑,戚然绝美,沈彦勋被她笑容晃神了那么小片刻时间。
挽夏手指掐入在了地砖间,指甲都被她硬生生掰断,带着皮肉,鲜血霎时便染红了她的十指。她眼眶很热,又酸又涩,可她却一滴泪也没有落下来。
在沉重的打击中,她反倒不见了初时的悲意,思绪从所未有的清晰。
沈彦勋也算是耗费苦心了,计划一环套一环,她何德何能让他动这些心思,真真是叫她感到荣幸。
挽夏肩膀被他掐得生疼,背也撞在墙上硌得生死,十指更是钻心的痛。可这些,都抵不过她已几乎痛麻木了的心。
“沈彦勋,你还想要在大婚上偷龙换凤吗?”挽夏看着他,神色淡得连她眉眼都变得有些不真实。
沈彦勋见这么快便想明白,有些吃惊,旋即又无所谓地道:“我本来是那么想的,可如今我却不想了。”
他站了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你那么骄傲,对我那么不屑一顾,我又何必苦苦讨好你。我完全不需要。”
“你会放下的那点傲骨,你会反过来求我,来讨好我的……凌挽夏,你说你会不会?”
会不会?
挽夏笑笑,也站了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衫,在他面前站得笔直。
“我要看战报,还有鞑国首领的亲笔信。”
沈彦勋额间青筋抽动,视线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很快又移开。他怕他忍不住,亲手掐断了那好看的脖子,让它的主人香消玉损。
凌挽夏长得一身反骨,也知道怎么样能戳他心窝,一刀下去,滴血不染,却叫他痛得连眼珠子发红。
她好得很!!
好得很!
沈彦勋冷冷一笑,甩袖抬步往前走,挽夏闭了闭那涩得发疼的双眼,深吸口气紧随着他。
在东宫书房,挽夏看到了四日前来的战报,还有两日前鞑国首领的亲笔信,鞑国首领还在信中提了议和条件。挽夏面无表情,冷静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吃惊,她看着那些鲜血淋漓的字眼,眼居然没眨一下,连手也没有抖一分。
沈彦勋坐在她对面的太师椅中,视线一直凝在她脸上,可她太过平静,让他完全猜不透她的思绪。
挽夏将信放回桌上,站起转身。
沈彦勋冷声喊住她:“你要上哪去。”
“自然是家去。”她脚步不停。
沈彦勋耐性终于耗光,从书案后冲了出来,掐住她手腕将人拉了回来,将她直接压在了桌案上。
“凌挽夏,你哪也去不了!”
挽夏没有动,一丝反抗的意图都没有,只是静静与他对视,仿佛是要看看清楚,眼前这欺她的人是谁。这种不似反抗,却比反抗更令沈彦勋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