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斯见状,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
闷骚!
樊希靠近他,闻着他的味道,在耳边低声道,“离开我,一个人回去德国,你舍得?”
尼尔斯被她搅得心神不宁,直言无忌,“不舍得。”
樊希笑了。
“那你拿什么诱惑我去德国呢?”
“自由。”
樊希看他半晌,道,“你还真是把我摸透了。”
“摸不透你,怎么让你爱上我。”
一句话霸道而自信。
樊希愣了愣,像是问他,却是在自问,“那我爱上你了么?”
“你心里有答案。”
“爱不爱的,肉麻。不过,想和你在一起是真的。”樊希话锋一转,道,“到德国来,没活儿接,赚不了钱,你养我?”
樊希只是随随便便地一句,尼尔斯倒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只要不是太难养,可以。”
“不难养,我吃的不多。不过,就是每天一次手部护理,一星期两次脸部护理,一次头发护理,一次全身护理。每一个月要飞一次巴黎看时装秀,每三个月飞一次东京购物。哦,对了,一般我出门,化妆师、发型师、形象助理一个不能缺少。”
“……”
见他一脸惊讶的样子,她哈哈大笑起来,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逗你呢,当真了?”
尼尔斯无语。
“哎,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去中国?”
他摇头,“没想过。”
“为什么?”
“语言不通。”
“借口。”
确实是借口。尼尔斯看着她,问,“那么,你想回去吗?”
樊希拿出烟,塞了一根在嘴上,却没点燃。
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想。”
一个精致的牢笼,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飞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
那里的东西,既然放弃了,就弃得彻底。
尼尔斯转头望着她,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圈进怀里。
“那就来德国吧。”
德军在阿富汗驻扎了近十年,终于决定撤防,只剩下美国人孤军奋战。不过,美军也呆不长了。
十年的时间,该做的全都做了,该挖的也挖了,该报的仇也报了。本拉登死了,塔利班势力大削,当地政府也扶植起来,当初向往的愿望一样样都实现了。这场战争输不输、赢不赢的,结果都一样,反正阿富汗人民还是陷在水深火热之中。
对老百姓来说,除了苦难,什么也没有得到。
希望,将来某一天,他们能够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德军还有一个月撤防,有专用军机接送,直抵德国。本来就是为了尼尔斯来的,现在他要走了,樊希也没心思再待下去。
太匆忙,她来不及准备,就算军部特批,到了德国海关也入不了境。只能先回中国,按部就班地办理手续,再去德国。她有钱有名,要移民欧洲,办法总比常人多一点。
军部撤防,大批军用物资要运回国,盘点、维修,事情太多,总忙不完。
已经两天没见到这男人了,平日见不着也就算了,可是明天,樊希就回国了。
回中国。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走之前,总要见一面,说几句再见的话。
本以为他下了班就会回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凌晨。
尼尔斯忙完回房,门一开,床上有人。
是樊希。
她本来睡着,却被他的开门声一惊,一下子坐了起来。
“回来了?”
“嗯。”
“我要走了。”
“嗯。”
“明天就走。”
“被螃蟹夹了舌头?话也不会说,只会嗯了?”
尼尔斯道,“一路顺风。”
“坐飞机不能顺风。说顺风,那就诅咒我去死。”
尼尔斯无奈,只好修正自己的话,“一路平安。”
“这还差不多。”
樊希起身,从背后抱住他,将脸靠在他宽实的背脊上,深吸一口气,鼻子里吸进的,都是他的气息。
有一段日子,要分居两地了,如果说心中没有不舍,那是在说谎。嘴里说什么都可以,自己骗自己,却做不到。
还没分别,就在思念。真希望,时间一秒就跳过,直接剪接掉这一段离别。
心情沉闷,但是她没哭,一年又一年,胸腔里心被磨得很硬了,能承受住任何悲欢离别。但是不哭不代表不难过,她知道,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很重,如泰山北斗。
此时静悄悄,两人都无语。
他们是成年人,有些话,不是非得说出来,语言不是传递感情的唯一途径,还有行动。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也许能够更深刻地诠释出彼此间的依恋。
外面星辰很亮,月光很冷,透过窗户,泻进屋子,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尼尔斯。”
他应了一声。
“拍多枪战片,厌了。我想拍爱情片。”
他笑了,浅浅的笑,挂在嘴边,特迷人。
“听马克说,你不想结婚生子。”
樊希一腔热情,被他堵得一噎,顿时没了影,悻悻地道,“反悔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