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盖好毛毯,却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犹豫半晌,最终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他不敢深入,怕惊醒她,很浅的吻,却压着很重的情。她醒着的时候,他克制自己,这一点贪婪的爱恋也只敢等她睡着时,才偷偷发泄出来。
林微微本就睡得不太安稳,被他这么一惊扰,突然就清醒了。睁开眼睛,看见放大的脸,不由吃了惊。
她大惊失措,而他却镇定自若,弗雷德撩开挡住她视线的头发,问道,“在这里睡觉不冷吗?”
“还好。”
“回房去睡吧。”他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她腿脚不便其实也挺好,至少让他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抱她。
“等等,”林微微拉了下他的袖子,指了指茶几,叫道,“我的书。”
于是,他又退回几步,蹲低了身体。林微微手一伸,将希特勒的大作抱在了怀里。
见她这模样,他不禁失笑,问,“看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的奋斗》。”
“太深奥,看不懂。”
“那你还拿它干嘛?”
“枕头太低,拿来垫着。”
他但笑不语。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俄罗斯?”
“下个月。”
“下个月就是4月了呢。”
“嗯,本来是这个月月底。但隔都出了一些事。”
“什么事?”
她问,可他却没有回答,似乎并不愿意提及他的工作。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不喜欢他故作深沉的样子,好像瞒了她很多事,一点也不坦白。
“你都知道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好事?一定是你们盖世太保和党卫军残忍对待犹太人,然后他们忍无可忍奋起反抗。最后你们开枪镇压了,拆了半个隔都。”
“居然全被你猜中了。”他低低地笑,眼中满是暖意。
这不是废话,也不看看她林微微是哪个学校哪个系毕业的,真是!
“你们怎么处理这些闹事分子?全部枪毙吗?”
“还没有,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武器。”
还能从哪里来呢?当然是从当地的反纳粹势力那里!波兰上边接壤立陶宛,下面连接罗马尼亚,右半部又被苏维埃吞并,几个邻国中都集中着共.产.党势力。共产纳粹两个党派打得头破血流,而波兰又多年受纳粹压迫,这些势力会利用隔都、波兰精英,是无可厚非之事。
林微微倒是希望他一辈子查不出个所以然,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不离开波兰,虽说波兰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总比苏联要强!
弗雷德将她放在床上,然后盖好被子,道,“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伤。”
“这话说得没错,逃命还需要体力呢,反正我从早到晚一天的任务就是睡觉吃饭,然后练习走路,就跟一个小婴儿似的。”
听她说的有趣,他忍不住哈哈一笑,“能当小婴儿也不错,至少没有烦恼。”
闻言,她白去一眼,“让我烦恼的事多着呢。”尤其有你这个太保哥在身边,忙着拯救你的小命,我连希特勒被当做禁忌的大作都翻阅了。唉,对你的一颗报恩之心可表日月啊。
和她东拉西扯地斗了会嘴,见她面色苍白,仍旧一脸病容。他也收起了玩笑心,拂开她额头的碎发,弯腰亲了亲。
“你先睡一觉吧。一会儿我叫你起来吃饭。”
“你忙了一天回来,不累吗?让赫拉小姐去做吧,反正口味都差不多。”
“口味差不多?”闻言,他停下了脚步,脸上似真似假地露出了受伤的神色,“我还以为自己的厨艺比她强了很多呢。”
“确实好,好很多,”林微微见他脸色不对,赶紧拍马,“只是每天都吃一种口味,会厌掉。”
“一种口味?”他不解,明明已经每天给她换花样了。
“牛排、猪排、羊排、还是鱼排,都是煎炸,配菜不是土豆就面条,要么就是面包,不是一种口味是什么啊?”
“我以为你喜欢吃肉。”
“自从亲眼目睹犹太人活杀了一头牛,就倒胃口了。”
“那你想吃什么?”
想吃水煮鱼诶……不过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找抽。
吃什么呢?在这里还能吃什么呢?没有酱油、没有麻油、没有味精,中国的调料一样没有。唉!
见她不答,他又问,“你想吃什么。”
“想吃活鱼,不要煎炸,要蒸熟,放一点盐,蒸上十分钟。”矮油,口水都流出来了。啧啧。
弗雷德一掌拍在她的脑门上,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美梦,“哪里来活鱼?说一点现实的吧。”
想来想去,没有。可偏偏他一脸兴致勃勃,人家有心来巴结,不能太矫情伤了他的心,只好道,“要不然,你给我蒸一碗鸡蛋糕。”
“鸡蛋糕?”他不懂,“怎么做?”
“打两个鸡蛋,加半碗水,放一点盐和糖,然后打碎拌在一起。隔水蒸个10分钟,等鸡蛋结成了布丁状,就可以吃了。”
很陌生的吃法,他闻所未闻,“你喜欢吃这个?”
她点头,“小时候家里常吃。”
他看了她一眼,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