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命令,不得不执行。”
林微微飞快地打断他,道,“谁下的命令?又是温舍?”
见他点头,她不禁愤愤不平地叫道,“为什么他自己不去?”
“我们各就其职。”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绕开话题,道,“你要不要喝水?”
他摇了摇头,道,“我们的部队怎么样了?”
战争都把他伤成这样了,他还在想战争,林微微没好气地道,“不知道,你明天自己去问温大人。”
鲁道夫见她鼓着嘴在生气,不禁淡淡一笑,伸手去拉她,道,“你在我心里最重要。在被子弹打中的那一刻,我脑中想的只有你。”
林微微听他这么说,心里更难过,抿着嘴强忍住泪意,嗔责道,“想我有什么用,苏联人的子弹不会因为你想我了而留情。”
“可是上帝却为我们留了情。”
她皱着鼻子想反驳,但见他气色不佳,满脸疲劳。想到他大伤未愈,硬生生地收住即将出口的话,道,“不和你贫了,你好好休息吧。”
“你呢?”
“我留在这里陪你。”她趴在他的床边,将脸贴着他没有受伤的手臂,肌肤相触,心脉相连。两人没再说话,四周安静了下去。
“微微。”
她意识朦胧地回应。
“如果我战死沙场,忘掉我,找个好男人嫁了。”
林微微模糊地嗯了声,她的额头靠着他的下巴,鲁道夫低下头去吻了吻。在战争年代,即便有心,也未必能守住这个一辈子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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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空地上到达了几架运输机,军医和勤务兵们在外面紧锣密鼓地安排伤员上飞机。
迈尔来的时候,林微微正忙得不可开交,几次插不上话,他索性站在墙边静候。一阵繁忙过去后,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喝水的空档,一抬眼,便瞧见他双手抱胸靠在墙边,两道深邃的目光如影随形般地紧随自己。
被他盯视得怪不好意思,她张嘴想说话,结果一激动,忘了嘴里还含着一口水,水呛进了气管里。她连着干咳好几下,满脸通红,一副窘样。
见状,迈尔几步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语气中满是关怀,问道,“没事吧?”
宽厚的手掌贴在她的背部,他掌心的热量源源传来,她缩了缩肩膀,不由自主地和他拉开一段距离,道,“没事。”
她的举动让迈尔脸上的笑容一僵,收回自己放在她背上的手,忽略蔓延在心底的那股酸涩,故作轻松地道,“那天发生了突击,我急着归队。但后来听说你被挟持,心里记挂,所以抽空了过来看看你。”
听他说得真诚,她有些感动,不禁感慨起来,在战场上有这样一份温暖的战友情真好。
“谢谢你,迈尔。”她看着他真心地道。
她的微笑灿烂了他的眼,让他的眉峰一舒,笑道,“我们在战场上共同进退,相互关心不是应该的吗?”
她点头,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所以等你下次光荣受伤的时候,我会加倍关照你的。”
对于她的调皮,他只是一笑而过。过来找她,本是有信要交给她,可现在伸手按住口袋,却又不想这么快给她了。他不愿离开,只是这样看着她不说话也是好的。
林微微一边忙碌着手上的活儿,一边抱怨着对军医的不满,这话除了鲁道夫,她也只敢对他说。毕竟身穿到这里,她第一个遇到的就是他。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耐心地听着,没有插话、没有不耐,脸上露出的那种神情,在她看来就像是大哥对小妹的纵容;而在他心底,却是一份男人对女人的宠溺。
她叽叽喳喳地说半天,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他还是笑容可掬。她抓了抓头皮,嘿嘿笑了声,
“都是我在说,你一定嫌我烦了。算了,不说了,我去工作了。”
见她转身要走出的视线,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臂膀。
她莫名地回头。
迈尔是个内敛的人,想不出和女孩子搭讪的话,情急之下,便道,“既然这么辛苦,你要不要休息几天?”
微微忍不住噗嗤一笑,问,“那我休假了,这些伤兵怎么办?你替他们换药吗?”
“好,你教我。”
没想到随便一句他还当了真,她笑着挥了挥手,“我开玩笑的,不用啦。”
她端着一盘子的医疗器备走出去,他的目光一路跟随。直到那纤细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乍然惊醒,口袋中的信件还没交给她。
于是,他赶紧又几步追了上去,道,“等等。”
“嗯?”
“你的信。”他从口袋里掏出被自己捏的有些发皱的信封。
“信?”她挑起眉头,满脸惊讶,难道是部队里哪个暗恋她写给她的情书?不会吧!正厚着脸皮在YY,就听见迈尔在那边道,“柏林寄来的。”
“柏林……”这两个字就像一颗地雷在身边陡然炸开,让她头脑嗡嗡作响,怔在原地,竟连信也忘了去接。
迈尔地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问,“很重要的人写给你的?”
“很重要的人……”她下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仓惶的目光看看他,又落到他手中的信上。
虽然她没回答,但他也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些端倪,记得刚遇到她那会,她曾说过,他们一个个对她山盟海誓,可在最关键的时候,却都不在身边。‘他们’指的也许就是鲁道夫和这个在柏林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