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小木屋里,她先是笨手笨脚地将酒精倒上了他的伤口,将他硬生生地痛醒;之后,喂药的时候,又差点把他给噎死……总之,一个晚上状况不断。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姑娘,给他留下的印象却是深刻的,以前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才知道,她就是与众不同的……就像身在2011年的他一样。
脚底的刺痛拉回了他飞絮的思绪,一低头,看见她蹲在身前,一脸认真地在给他挑玻璃。不是护士,她没啥经验,再加上有点晕血,手一抖,没夹住玻璃,反而夹住了他脚心里的碎肉,痛的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上辈子在集中营,逼着她赤脚在碎玻璃上跳舞,往死里虐她。这不,现世报应来的快啊,轮到她虐他了。
林微微垂着脸,认真干活,一丝头发不经意地滑了下来,遮住她的半边脸庞。弗里茨伸手替她撩了下,想到过去自己的残忍和决绝,心底掠过一阵后悔,感谢上帝给他开的这个狗洞,让一切可以刷新了重来。
抬起头,撞见两道深邃的绿光在眼前晃啊晃,林微微一怔,忙问,“很痛?”
他没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了。”看着这血肉模糊的脚底,她不由放柔了语气。
她的温柔让他一怔,上辈子不可能实现的梦,这辈子变了真。某一处的心弦被她扣动了,一激动,他伸手将她拉进了怀抱中。
“宝贝,我不会再伤害你。”他埋在她的颈间,悄声承诺。
低沉的呢喃声传来,听不真切,隐隐间只听见他在说什么‘“不要”、“伤害”之类的话。想着他脚底的伤,暗忖,一定是刚才挖到他的肉,把他给痛傻了。她心底一阵愧疚,忙回抱了他一下,道,“好的,好的,我一定不会再伤害你了!”
“……”
☆、第十四章 我喜欢你
林微微后悔了!真不该把他的脚包成粽子,看起来很严重,其实不过就破了几道口子。这下可好,反而让他有了无病呻.吟的借口。
白天上课,下午回家给他当保姆。就像这会儿,她手忙脚乱地在厨房切菜做饭,他就舒舒服服地躺浴缸里泡澡,还要时不时地骚扰她一下。
“微微林!”
听见他的唤声,她头都大了,砰的一下扔下菜刀,几步冲过去,隔着门板问,“叫我干啥?”
“你进来。”
“你个大男人在洗澡,我进去做什么?”
“帮我开下窗,热!”
还真怕他在里面憋着了,林微微只得推开门走进去,刚开门,一屋子的热气混合着一股烟味,迎面扑来。
咳咳,他这是蒸桑拿呢?她挥了挥手,将浴室的窗户一下子全都打开了。一回头,就看见他吊儿郎当的死人样,全身泡在水里,包着纱布的脚搁在浴缸上,翘得个半天高。一边泡澡,一边抽着烟,弄了一地的烟灰。
一屋子水蒸气还抽烟,他也不怕被闷死!林微微夺过他手中的烟,捻灭后直接扔窗外。
“哪来的烟?”
“客房抽屉里找的。”
“……”
不想和他啰嗦,林微微打算继续回去做饭。刚一转身,就被他一把掐住了。弗里茨眯着眼睛,向她勾了勾食指,示意她靠近些。
她没好气地问,“又要干嘛?”
“嘴干舌燥,给我倒点香槟来。”
卧槽,他倒是会享受,林微微脸一沉,“没有。”
“那就葡萄酒。”
“也没有。”
“啤酒?”
“没有没有!”
他皱了皱眉,一脸不开心,“怎么都没有?那你有什么?”
“口渴了是吧?”林微微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指着浴缸,道,“那就喝肥皂水!”
然后一甩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一身女王范儿,转身走了。
削完土豆,刨好芦笋,放在水里煮,又将牛排洗净上料,以待下锅。正忙得不可开交,弗里茨的声音再度远远地传了过来。她翻了个白眼,索性装作没听见,继续烧饭。
得不到反应,弗里茨长臂一勾,捞到了她的牙刷。闭起眼睛,按照记忆里青年团游街时敲锣打鼓的那个节奏,一下下地敲着浴缸,那清脆的敲击声组合成一组奇妙的音乐,还挺动听的。
正陶醉在自己创造的原生态音乐中,突然浴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一睁眼,就见林微微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她一把抢走了他手上的牙刷,用力敲了敲他的头顶,吼道,
“你到底想怎样?”
他镇定地伸出手,“我洗完了,把我拉出来。”
“你丫的怎么进去就怎么出来。”
“拉不拉?”弗里茨伸出湿哒哒的手,像一个太上皇似的,摆在她面前。
“不拉!”她用力地敲开他的手背,死活不肯妥协。
“那好,”弗里茨摊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他撑了把浴缸,似乎想起身,可手一滑,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溅了她满身满脸的肥皂水,地板也弄湿了一大片。
林微微气得怒发冲冠,他却处惊不变,举高自己被包成粽子的脚丫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他眨着那双可恶的绿眼睛,脸上的表情哦,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我受伤了。”
“……”
“踩了一脚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