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项清衍翻过书页的手,骨节分明,真如玉雕般好看。
“刁难又如何。”声音无波无澜,秦若不觉侧脸望去。
她对眼前的这个人产生了无法自控的情愫,但又无法明说。
她原是女儿身,又不甘自己卑微的过下去,于是大胆扮成男装来这里读书。
这里的很多人她都十分不喜,好大喜功又爱卖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是真有才华又内敛暗藏的。
“沈兄对那个知府之女,有何看法?”她小心地问了一句。
项清衍嘴边溢出一丝冷意,“你能不知?”
秦若笑着点点头,“那沈兄,你对哪类女子钟爱呢?”
她试着试探,只见对方垂眸盯着书页,半晌吐出一句。
“现无心思考这些。”
秦若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悲了,她悠然叹出一口气,手中的书有些看不下去。
日头逐渐升起,秦若正有些困意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由远及近。
“二位可是儒岳学院的学子?”
来人身形纤长,面目清俊,一柄象牙柄扇拿捏指尖,秦若看着这人的脸,觉得有些眼熟。
“嗯,兄台有何事?”
沈梨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在下沈钟,初来乍到,请多包涵。”
秦若一愣,旁边的项清衍还是没什么动作。
她有些担心这人是来替她妹妹找事的。
秦若:“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吧,故意来问的吗?”
沈梨往前走了几步,正站到项清衍面前。
“你我不知道,他我是认识的,项公子之前所作的那首《竹赋》实在是蹙金结绣,精彩绝伦,在下十分喜欢,还用笔在扇上誊抄了一份。”
说罢,沈梨刷的张开扇。
项清衍抬起头,见那青年手中展开的扇面,果真龙飞凤舞地抄着他的诗作。
文人都爱夸赞,项清衍淡淡道:“无非是粗鄙闲作。”
真装逼,沈梨在心里暗笑,她蹲下来,歪头看了他手中的书卷。
“项兄竟然看这种晦涩难懂的史书,佩服佩服。”她眼皮不眨的继续拍马屁,把旁边的秦若全然忽略了。
一般人这样说,项清衍也是没什么功夫搭理的,而且还跟那个沈家有关系。
但眼前这个青年眉眼弯弯,笑得煞是好看,让人能产生一二分好感。
项清衍眼内温度稍微不那么冷然,他刚想说什么,就听这青年继续道。
“整肃百僚,彰善瘅恶,激浊扬清,项兄果然心存大志向,只是这批注太过偏执了。”
沈梨手上的扇子轻轻带动一阵清风。
“所谓水清则无鱼,按项兄你的这种谏言理论,我敢说,你一定会在官场里被排挤到没朋友的。”
项清衍合上书,站了起来。
“不必操这份闲心。”
秦若也跟着拍了拍衣服坐起。
“但我肯定是项兄在官场中最不离不弃的那个朋友。”
沈梨笑得特真诚,实在厚脸皮的说法让项清衍多看了她好几眼。
效果一般般,沈梨看着对方没太大反应,直接就迈步离开了。
两人并肩同走的背影还真刺眼。
沈梨挑了挑眉,也跟上。
*
来书院开始的几天沈梨也没什么大动作,每天就是没完没了的背背背。
系统没有给她开秒变学霸的金手指,面对拗口难懂的古言,沈梨吃了不少戒尺板。
而且她一听那先生说话就眼皮发沉。
在书院里混的差不多熟悉后,系统立刻开始大展威力,把沈梨分到项清衍旁边的位置。
这里靠着后门,小窗外面的阳谷透进来,照得人浑身暖酥昏昏欲睡。
勉强听了小半节课,沈梨终于开小差了。
项清衍执笔在书上认真注解,旁边的人时不时的炽热注视对他仿佛没有影响似的。
别人看书,她看别人。
沈梨这样看了好一会,支着脑袋的手还是撑不住,倒了下去。
就在她即将跟木桌磕上时,一直没有反应的人突然伸了手,垫了一下对方的脸。
然后又轻轻抽回。
项清衍看这沈家公子酣然的睡颜,心想他们说传的这人不学无术缺乏管教还真的有些道理。
他摇摇头,继续埋头苦读。
也就在临近课闭时,一直在台上的先生突然拿着戒尺,走了下来。
等项清衍反应过来时,先生已经站在了沈梨旁边。
“啪”地一声惊响,沈梨猛然从桌上抬起头。
戒尺打击着桌面,先生又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下她的头。
“唔!”这下可真是疼啊。
沈梨差点涌出泪,她捂住脑袋,就听先生严厉无情的声音道:“沈钟,把今日所教的书罚抄一百遍。”
这下真的能哭出来,先生背过手,继续回到台上。
沈梨泪眼朦胧地看了眼旁边的人,青年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项清衍心里微动。
“该。”他淡淡说出这个字,转头继续看书。
沈梨被敲了天灵盖,半天没回过神。
感觉这是个假男票。
她按着脑袋头痛地背过脸。
*
说实话,沈梨最怕的就是被罚写东西。
如果让她敲键盘,两百遍都行,但要用细细毛笔在纸上誊抄,那真是个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