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品都是很上不了台面的程度。
陆弥咬咬牙,肯定道:“我以前补过自己的衣服。”
雷帆见她一脸笃定,放心了,“那行,我这就去厕所换下来。”
陆弥几乎有些感动,他居然就这么信了,目光恳切地点了个头:“嗯!”
雷帆螃蟹似的背贴着墙挪出了教室。
拿到雷帆的黑猫戏服之后,陆弥直奔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了之前淘宝买衣服,打着“手作”招牌的店家十分做作地赠送的一个简易针线包。
好在这戏服全黑,缝丑了也看不出来。
陆弥这样安慰自己,颤颤巍巍地下了第一针。
祁行止走到教学楼楼下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陆弥房间亮着灯。
他刚刚结束了倒数第二门考试,压力减轻了大半,想到今天是周三,便想来看看陆弥和孩子们怎么排练。
没想到,陆弥居然在自己屋里。
楼上的教室也照常亮着灯,还隐约传来孩子们嬉笑的声音。祁行止更好奇了,陆弥在自己房里做什么?
他忽然有点担心。寻常来说,上课时间,陆弥绝对不会离开教室的。
他拧着眉猜了好久,又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上前,轻轻叩响那扇门。
陆弥盯着自己那几针惨不忍睹的针线,心说衣服是黑色的也没用,她好像有本事缝出五彩斑斓的黑。
听见敲门声,以为是雷帆等不及来催了,心里更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向孩子交代。慌乱了几下,最终非常怂地拿着衣服和针线一起去开了门,假装还在认真修补的样子。
她拉开门,头也没抬又拿着针线扭头往回走了。
“马上!最后两针!”
祁行止:“……”
陆弥紧张地坐回桌前,快速地打着腹稿,思考要怎么安抚小孩。
祁行止怔了几秒,出声道:“陆弥。”
陆弥身子一僵。
“你在缝什么?”祁行止没等她回神,他没关门,径直进了屋,语气寻常地问。
陆弥缓了缓心神,放下针线,“雷帆的戏服𝓜𝒜𝓛𝓘,裤子开了。没有备用的了,我帮他补一补,勉强还能穿。”
祁行止这才把目光挪到桌上那件黑不溜秋的衣服上。
一片黑中,他居然一眼看见了裤子那处一条歪歪扭扭、卡其色的线。这颜色在黑色之中绝不显眼,但那形状实在是太艺术了,叫人难以忽略。
祁行止下意识地拧起眉,问:“…你用卡其色缝黑色?”
其实颜色不是问题,问题是这手法。就算用一模一样的黑线,缝补者也必定能让其鹤立鸡群、C 位出道。
陆弥赧然:“…没别的线了。”
祁行止没说什么,伸出手,“要不我来?”
陆弥疑惑:“你连这个都会?”
祁行止点头,“会。”然后又将手伸近了一点。
陆弥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松手,把衣服和针线都推给他。
祁行止是真的会针线活。
陆弥看得目瞪口呆,因为他说“会一点”,绝对是过分谦虚了。祁行止动作干净利落,走线整整齐齐,强迫症似的笔直一条线,一点磕巴都不打。
这娴熟的手法令她一时忘了尴尬,叹道:“你真的连这个都会啊……”
祁行止笑了笑,“我爸会。他以前说,要是不做地质的话,就想当个裁缝。”
陆弥笑了笑,虽然没见过祁行止的父亲,但不知怎的,看着祁行止,就觉得老祁先生会是很适合做裁缝。
在她的认知里,裁缝是很有风度的一个职业。
祁行止灵活地打了个收尾的结,两手直接把线扯断,戏服直接交换给陆弥,“给,好了。”
陆弥接过,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针线都收回针线包,动作不紧不慢,连针线包的纽扣都细心扣好。
她忽然又不自在了,连道谢都结巴。
祁行止没说“不用谢”,也没说“不客气”,他径直问:“能去看看你们排练吗?”
陆弥仰头,看他立在台灯前,笑得谦和平静。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这才发现房间门没关。
一个别扭的念头蹿进她心里,使她一瞬间便有些慌了。她愣了一下,才笑着回答祁行止:“当然可以啊。”
作者的话
小祁,好适合娶回家一男的。
第38章 “既然这样,这戏咱们也不用排了。”
从宿舍楼走到教学楼短短几步路的距离,陆弥心里做了不下十种猜想。
——祁行止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淡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那天晚上问了她那么多问题,坚持要一个答案,现在怎么什么都不问了?
——难道天才连心态都比别人好,要考试了就真能做到字面意思上的“心无旁骛”?
——还是说……那一切都是她病糊涂了的幻想?
……
越想越迷糊,几乎要诉诸玄学了。
陆弥脑袋里像猫和老鼠在实时上演追逐大戏,上蹿下跳,把她扰得晕乎乎的。这种感觉有点陌生,因为在祁行止身边,她从来都没有思维活跃度这么高的时候——她一向心如止水。
现在看来,可真是打脸。
楼道里的白炽灯已经很旧,因此不晃眼,发出温暖恒定的光。祁行止步伐不快也不慢,肩膀轻轻擦着陆弥的,走在她前面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