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有问题?”
想要和皇帝成为“自己人”,就得说些旁人难以启齿的“体己话”,礼部尚书咬咬牙,鼓足勇气道:“这样好是好,可陛下日后若再有中意的,想给个名分,纳入后宫,总不能摆得太高了,一则,不合礼数,二则,叫宫里人都盼着一朝一夕间凤凰腾达,怎么安心当好差事呢。”
“能叫朕中意的,位分高些也理所应当,你说呢?”
“臣说……只怕德不配位,必有殃灾。”
“嗯,倒是这么个理,那你给朕想个折中的法子。”
礼部尚书深思片刻说:“依臣之见,陛下可在宫中另设一官职,有合心意的,先放在身边端量一阵,觉得好,便以官身纳入后宫,这就不算逾制了,若是不好,大不了贬出去,眼不见为净,也免得落人话炳。”
礼部尚书的确有一套,邬宁很佩服:“行,这办法稳妥,刚巧,慈懿宫后面不有一座空着的宫室吗,叫工部修葺一番,改成藏书阁,朕要搜罗天下古籍,重新纂修篇章,官职嘛,七品掌撰,八品修撰,如何?”
“好极!好极!陛下此举当真是造福后世!”
邬宁在礼部尚书的夸赞中心满意足的笑了。
她这边这些宫人几乎都效忠于燕家,独一个曹全,没有郑韫在幕后谋划,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而入宫的侍君,皆心在亲族,各为其主,她身边很需要一些能勤勤恳恳替她办事的得力之人。
真是刚打瞌睡,枕头就送上来了。
“行啦!”邬宁长舒了口气说:“尽快安排这些选侍入宫吧。”
礼部尚书连声应着。
可此事并不归他管,选侍进宫的吉日,所居的殿宇,以及对家眷的赏赐,都由君后和尚宫局全权负责,邬宁也只能在位分上给出一点意见。
她想册封慕迟为正三品奉君,被燕柏私底下驳回了。因为慕迟他爹也才正五品,且没多少功绩,慕迟不能逾制,最多封一个侧五品侍应,杨晟也是一样。
好吧,反正人一进宫,只要能讨得她欢心就算功绩,晋升还是加封全凭她心意,不用急于一时。
邬宁没意见了,任由燕柏做主。
于是骑兵营副统领之子沈应仰仗着位高权重的祖父,被册封为正五品侍君,工部侍郎之子朱晨因其父年后春汛修筑水利有功,也被册封为正五品侍君,剩下的便都是侧五品侍应。
总体来说,燕柏这个君后做的很公正,没有刻意打压谁又或提拔谁。
七月十五这日,一众侍君便依次入宫了。
邬宁是很想去见一见慕迟的,偏赶上望朝,为着东边旱情赈灾一事,群臣争执不下,直到晌午才散去,燕贤又因故留在了宫中,邬宁不得不和燕柏一起陪他吃顿家宴,完事还得批奏折,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
每月十五,邬宁都要和燕柏同寝,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更不能坏了规矩去见慕迟。
用晚膳的时候,忍不住轻叹一声。
“阿宁。”燕柏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剃干净刺的鱼肉:“想什么呢?”
邬宁把鱼肉放到嘴巴里,觉得味道很鲜美,肉质也很嫩,便问:“慕迟住在哪?”
“云归楼。”
“荷露,你命人把这鱼再做一份,送去云归楼。”
邬宁丝毫不掩饰她对慕迟的看重。
燕柏垂眸,继续剃刺:“既然送了,就每宫都送一份吧。你喜欢慕侍应?”
邬宁咧嘴一笑:“你不觉得他长的很好看吗?”
“嗯,是很好看。”
燕柏没有多言。事实上,他最近一段时间极少像从前那般摆出兄长的威严教训邬宁,只要邬宁不太出格,他都当没看见。
邬宁心知肚明,自己这几个月以来隔三差五就与燕柏作对,处处不服管束,让燕柏有些寒心了。
燕柏是君后,同时也是她的表哥。
“表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燕柏动作一滞,很快恢复如常:“没有。”
邬宁道:“我记得你原先和张御史家的二小姐走得很近呀,你不喜欢她吗?其实她长得也挺好看的。”
燕柏终于看向邬宁:“我几时同她走得近?”
“就,就有一次舅舅府里设宴,我看到的,你们俩在园子里单独说话,燕榆也看到了,什么时候来着……”前世的事,早模糊了,邬宁冥思苦想半天,还是想不起来。
她不该忘的。
那一日是燕柏二十岁生辰。
先帝病重,储君之争即将尘埃落定,尚且一团孩子气的邬宁已经注定要登上皇位,燕知鸾凤驾归宁,亲观燕柏的及冠之礼,赐他表德之字——长青,并郑重其事的将邬宁托付与他。
那时燕柏就知道,在不久之后,他要和邬宁结为夫妻。
而张御史家的二小姐倾慕他多年,在他及冠之日终于鼓足勇气向他表明心意,被邬宁撞了个正着。
邬宁踩着燕榆的肩膀,趴在假山上,用力朝他挥手。
“哥!你干嘛呢!那是我未来嫂子吗!真好看!”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燕榆迫不及待地将邬宁拽下来,然后踩着邬宁的肩膀拼命往上爬,无奈个子矮,只看一眼就摔的人仰马翻,险些砸到邬宁,为这么点事,两个人在假山后头就地厮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