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徐行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到最后,也不敢直视她。
慕徐行憎恨自己的怯懦,却更怕在邬宁眼里看到这具年轻的身体。
……
荷露在外殿等了很久,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不禁面红耳赤,拢着双手走到院中,叫冷风一吹,热度方才退下。
“荷露姐姐。”秋晚预感不妙,悄声问:“陛下她……”
荷露淡淡道:“陛下已经安置了。”
秋晚咽了咽口水,从腰间解下荷包,暗暗塞到荷露袖中:“给姐姐添麻烦了。”
银子不多,算份心意,荷露笑着将秋晚拉到一旁,低声嘱咐:“回去告诉你们侍君,鹅毛被风托的再怎么高,也不能老在天上悬着,更不能指使风往哪边吹,摸着良心说,我这话是难听了,可要不难听些,想必你们侍君也不会放在心上。”
秋晚沉默。
沈应终归年纪小,很容易被宠坏,她也是,明知不该来,可偏叫沈应一哀求就心软了。
荷露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再者,咱们在宫里为奴为婢,如履薄冰,不过是为了来日能有一份体面,好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千万别被眼前一点荣辱冲昏了头,不能忘了,宫里这些侍君,都是陛下的人,咱们服侍的,是陛下。”
“多谢荷露姐姐提点……”
“行了,你早些回去吧。”
秋晚施了一礼,转过身,见徐山领着琴棋书画站在花坛旁,五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秋晚笑了笑,随着阵阵寒风无声的离开了云归楼。
徐山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甬道拐角,快步跑到荷露身旁,憨憨厚厚的一笑:“荷露姐姐,你刚刚同秋晚说了什么啊?”
荷露轻叹了口气:“废话。”
“啊?”
“甭管我说了什么,人家若没往心里去,那就是废话。”
徐山谄媚道:“姐姐同我说,我保准一字不漏的刻在骨头上。”
“当真?”
“当真!”
“那我便背一背千字文吧。”
“呃……”
荷露很少这么不正经,真把徐山给弄愣了,好半晌没接上话。
荷露被他逗笑,虽然也没什么可笑的。
作者有话说:
救命,我怕(懂的都懂)
第51章
为了压制住体内源源不绝的热潮,慕徐行将脸浸在冷水里,直到快要窒息才抬起头,双手撑着盥洗架,喘息急促的盯着铜镜里的人。
他也觉得自己疯了。
慕徐行不敢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竟然那样对待邬宁。
慕迟是绝不会如此的。
慕徐行怕邬宁察觉到他的异样,但这点“怕”仅是“担忧”而已,远远不及他心中更深层的恐惧。
他为何……不想在那种时候,让邬宁将他视作慕迟。
湿淋淋的手掌压在胸口上,慕徐行仿佛还能感受到心脏被填满紧接着又被贯穿的空洞。
与慕迟无关,这是属于他的,陌生而又复杂的情绪。
慕徐行自记事以来,也算历经人生百态,却没有真正意义上被人爱过,更没有爱过一个人,所以他有理由怀疑,这种情绪是源于爱。然而,慕徐行始终认为,“爱”这个字眼应当是很神圣的,唯有生死与共,相濡以沫这些漂亮的词汇才配得上,若只是一瞬情动,那未免太过于轻浮廉价。
虽然还不确定,但内心隐隐绰绰的猜测已经足够慕徐行为之恐惧。
他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完成救世主的任务,消失,回家,把身体还给慕迟,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用布巾擦拭掉脸上如同凝结一般的水珠,慕徐行缓步回到内殿。
邬宁侧卧着,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睡得很沉,却微微蹙着眉,仿佛有挥之不去的心事。
慕徐行在邬宁身旁躺下,冷静而凝重的想。
如果注定要离开,那么,他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恣意生长,不能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留恋。
……
二月过后,渐渐暖和了。
不论朝廷有多少变动,各方势力如何勾心斗角,宫人们却是浑身舒坦的,一年四季里头,他们顶喜欢春秋,春秋不冷也不热,做活不遭罪。
丹琴身为云归楼的掌事,手指头上都有冻疮,何况浣洗衣物的低等宫婢。
她用小铡刀把白皂仔细切割成大小相同的长方块,又拿油纸一板一眼的包裹,预备送给那些低等宫婢,算发善心,也算收揽人心。
徐山嫌她包的皱皱巴巴,不好看,站在案几旁说:“你这样不对,看我的,这样折一下,再这样折一下,把角收回去,喏,另一边也是。”
荷露正巧来云归楼,瞧见他们俩在亭子里忙活,走过来看,笑着夸徐山:“你手倒是很巧啊。”
徐山也笑:“少爷教我的。”
荷露便说:“那待会你再教教我。”
说完,她就领着宫人进去给慕徐行送邬宁赏赐的贡果了,徐山低下头,继续帮丹琴折油纸。
丹琴却停下了动作,眨着眼睛看徐山。
“欸,怎么还偷懒,是我帮你还是你帮我啊?”
“……小山,你觉不觉得……”丹琴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荷露姐姐对你有那个意思?”
徐山没听懂:“啊?”
丹琴急了:“就是那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