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灌入桥洞，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时晞感觉有一张大口正对着自己的脑袋吹气，要么想让她脑袋搬家，要么想吹走她手里的伞。
张清羽伸出手，帮时晞稳住伞，低声说：“小师妹，它们要现身了！”
前方的路口探出两张惨白的脸，一眨不眨地看着时晞，仔细一看，这两张脸虽然栩栩如生，却很僵硬，不像活物。
两边响起“窸窸率率”的爬动声，往旁边一看，桥洞的墙面上居然出现了两个和“叁”长得一样的红衣厉鬼，只是脸上的血字不同，一个是“肆”，另一个是“伍”。
在路口窥探的东西已经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露出了真容，这是一对穿着红衣服的纸扎人，一男一女，身体看起来轻飘飘的，却没有被阴风刮走。
连地上那滩黑血都悄悄溜走了，在不远处恢复原状，掌心冒出一只深红的眼睛，和其他邪物一样，幽幽的注视着时晞。
在这一刻，手机歌声彻底消失了。
“听说无虑道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是能成仙的人物……”前方路口走出一个矮胖的男人，他戴着一边眼罩，手里拿着一个竹子做的骷髅头，揶揄道：“我们想来领教一下。”
时晞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竹子骷髅头，问道：“这两个纸人是你扎的？”
矮胖男人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心思关心这些题外话，被问得愣了愣：“是啊。”
“手艺不错啊，”时晞真的好奇：“这个手艺去开定制纸扎铺不能暴富吗，怎么还要出来接这种□□的活。白止你认识吗，他的店生意就很好，最近还涨价了。”
矮胖男人说：“这个活赚得更多，因为是邪门歪道，风险又高，没什么人肯干。”等等，我为什么要和她聊天？
“原来你知道这是邪门歪道啊，那我把你灭了，也算天经地义咯，”时晞笑了：“报上名来吧，你叫啥？”
太嚣张了！矮胖男人磨了磨牙，从腰后抽出一柄布满陈年血迹的竹刀来：“就让你死个明白吧，老子是城东纸扎铺的老板，圈里人称斩骨刀纸扎胖。”
“噗。”
纸扎胖的气势都被她笑没了，恼火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
时晞实话实说：“你的台词好中二。”
纸扎胖：“……”
“纸扎胖，别陪她聊了，没看出来她想拖延时间吗？”背后响起清脆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不详的鸦叫。
时晞回过头，看到三个人向自己走来，走在中间那位是个瘦高的男人，青白皮肤，一身鬼气。他的左眼散发着妖异的红光，时晞一看就知道，这是眼嵌血玉。
看到走在左边的男人，时晞眼睛睁大了些，这个人长相普通，属于混进人群里就很难找出来的类型，但时晞对他印象很深，这是她在试镜《缪斯》时打过照面的，尚秋秋的经纪人——常有光！
见到他，时晞可以确定，右边那个戴着口罩和兜帽的女人就是尚秋秋了，她的肩膀上立着一只猩红眼的乌鸦，往姜彤家送信、跟踪时晞的就是这只乌鸦。
诅咒面具事件后，常有光和尚秋秋就人间蒸发了，尚秋秋还是个明星，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的，连一条新闻报道都没有。
现在，他们终于冒头了。
见到这三人，张清羽的情绪开始剧烈波动：“师妹，血玉的气息……到处都是血玉的气息。”
林影也哑声说：“他们来了，想要抓住他们！”
时晞在心里安抚他们：“我知道，你们先忍耐一下。”
“高成朗，你少命令老子，老子爱聊就聊。”纸扎胖觉得高成朗不给自己面子，不仅要怼回去，还和他对着干，继续和时晞聊天：“这位道长，知道自己这回得罪的是什么人了吧？”
“雇主放话说了，要让你和无忧观退出玄学圈，你要是聪明点就去磕头认错，我们也省了切磋的功夫。”
显然，这里只有纸扎胖是单纯因为接了陈俊名的活，过来“教训”时晞的。
其他几位的东家另有其人，只是借这个时机来继续之前的任务，来要时晞的命。
时晞现在顶着无虑的脸，这些“人”还能准确的找上门来，说明易容术不能骗过那位东家的眼睛，或者他们能靠血玉追踪到时晞。
时晞没理纸扎胖，看向带头的高成朗：“你们人来齐了吗？”
“齐了。”高成朗打了个呼哨，整个桥洞就被浓重的阴气封锁住了，他冷冷一笑：“你放心，这次建立的恶鬼领域比上次坚固十几倍，你不会再有上一次的好运气，就算黑白无常找到这里，他们打开领域的时候，你的尸体也凉了。”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纸扎胖看着桥洞里恐怖的阴气，一头雾水地问高成朗：“什么上一次，什么黑白无常，你为什么能弄来那么夸张的阴气？你们以前就认识？”
高成朗的皮肤更苍白了，活像一具从停尸房爬出来的尸体：“别问那么多，等我们弄死她，你加入我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纸扎胖心里一惊：“你不是在放狠话，是真的要她的命？”
高成朗阴笑着，一言不发。
纸扎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掺和进了不得了的事情里面，彻头彻尾地变成了工具人，高成朗还说要让他加入他们。变成他们这样的……这样的行尸走肉吗？纸扎胖狠狠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