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里的青年，一手搭着身边女孩的肩膀，一手扶在杜娟的肩膀，唇角浅浅的勾着，温和俊秀，比起见到的那会，要显得容易亲近多了。
顾长耀看着那张脸，心怦怦直跳起来。
齐水也是心一跳，妈的，他总算是知道第一眼看到这人的时候，怎么觉得有点奇怪了。
这人，和自家少爷还挺像的，假如再年轻些，就更像了。
联想到这男人和自家太太那怪异的画面，再看他的脸，齐水眼睛微瞪，感觉自己知道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事。
杜娟端着茶出来，看到顾长耀看着墙上的全家福，手微微一抖，咳了一声。
“阿娟，这个……”顾长耀指了指那相片。
杜娟把茶放到茶几，道：“请坐吧。”
顾长耀在助理的帮助下，坐到沙发上，看着杜娟的眼神有些热切。
杜娟的视线却落在他的腿上，心想，怎么残废了？
她端着茶，看着他道：“相片里的是我儿子和他的对象。”
顾长耀一愣。
“我儿子叫陆向阳，也是巧了，他这两天也回来了，这刚走，你就来了。他说了，前阵子有人查探我们母子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现在你就出现在我面前，想必找我们的就是你吧。”
杜娟的声音很平静，交谈中更是占据了主动的位置。
她的主导，打乱了顾长耀的心思，很是有些意外，她会这样犀利。
顾长耀也当了许多年官，在官场也混成了老油条，很快就反应过来，道：“是我。我……”
“二十几年了，顾先生是为什么会忽然查我的消息？你前来，又是所为何事？”杜娟打断他，直接开口问。
顾长耀和她对视了一会，直到杜娟败下阵移开视线，他才自嘲地笑：“因为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当年对你的不负责任，所以现在我才遭报应。”
杜娟一怔，报应？
顾长耀垂眸，摸着自己的腿，道：“去年我出了车祸，当时在车上的还有我独子，他死了，我废了。中年丧子又残废，我就想，这是不是报应。复健的日子总想起从前我做知青的日子，想起你，这才想知道你的消息，看看你好不好。不过现在看来，你是极好的，真好。”
一个人幸福与否，从她的脸就能看出来，杜娟身上的气息，很好，很平和也很满足。
杜娟没想到他会发生这样的事，中年丧子？
她扫了一眼他两鬓上的白发，再看他苍老许多的脸，还有身上那如老人沉暮的气息，心情有些复杂，却还是说了一声节哀顺变。
顾长耀道：“阿娟，这孩子，还是不是当年我们的……”
杜娟脸色微变，抿着唇，脑海闪过某些片段，眼中更是涌上一丝悲痛和怨恨。
第1060章 徐徐图之
杜娟对陆向阳说过不恨谁，不怨谁，但真的看到顾长耀出现在自己面前，听到他问，她才惊觉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怎么会不恨呢，所遇非人，一腔真心错付，最重要的是因为她，父亲郁郁寡终，至死都为她心疼难过。
她怎么会不恨这个人呢！
杜娟闭了闭眼，眼泪从眼角涌出。
顾长耀心头一动，有些愧疚。
深吸了一口气，杜娟再睁开眼，看着他的眼神异常冷漠：“顾先生想知道我好不好，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那么，我就不招待你了。齐水，送客吧。”
顾长耀愣住，急问：“阿娟，小阳就是我的儿子对么？你真的把他留下来了？”
杜娟没说不是，毕竟陆向阳其实像他多些，只是，哪又如何？
“他只是我的儿子，他姓陆，他的父亲是陆建华。”她的声音有些尖锐，道：“你既然查到我们，其实心里是有数的吧？你找上来，难道是想着你儿子死了，就想把我的儿子抢回去给你当儿子么？”
顾长耀苦笑：“你果然是恨我的。对不起，当时是我懦弱，我就是慌，也不知道要怎么当一个父亲，才选择当了逃兵，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把孩子生下来，我……对不起。”
杜娟讥诮：“对不起倒不必说，我感激你当了逃兵，不然我哪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
“你不用像一只刺猬似的，我没有别的想法，当然，如果有机会，我很愿意补偿。”顾长耀道：“我只是想……罢了，我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当年是我辜负了你，我很抱歉。”
他看向不远的助理，点了点头，助理立即过来扶着他上了轮椅。
顾长耀看着杜娟道：“阿娟，看到你好，我真的很欣慰。小阳这孩子，其实我也见过一面，当时我就觉得这孩子和我有一种说不清的牵引，原来如此。”
杜娟惊住了。
什么，他见过小阳？
“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们吃个饭。”顾长耀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这双腿，道：“我先走了。”
齐水走过来，把他们送出去。
杜娟呆坐在沙发上，半晌，才拿起电话机拨号，但传来的是忙音，小阳他们怕是还在飞机上。
顾长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齐水问：“我看你称呼阿娟为太太？你是？”
“保镖。”
顾长耀眸光一闪，竟然是保镖，果然资料上是有差的，他们能用上保镖，还住这么好的房子，总是有些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