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哪位是令妹啊?你好你好，我是你哥哥的室友兼迷妹哈!”
这道声音很耳熟。
周念一眼认出，他就是之前和姜陆潮视频聊天的那个胖乎乎室友。
眼看赵启不太正经地凑上来要和周念握手，姜陆潮一掌钳制住他的手腕，极为嫌弃地将人提溜着扯开了两步远，“滚，挪远点坐。”
另一个男生就显得稳重了些，对周念她们点点头，便坐下了。
走在后面进来的女生，听赵启他们叫她陈妍。周念搞不清她的身份。
觉得能和赵启他们一块来槐南的，应该和姜陆潮关系不错，但看姜陆潮的神色，又觉得两人实在陌生，只有陈妍一人在不断加入他们的话题。
就连陈思瑶看出两人的单箭头关系，凑上来和周念耳语。
“念念，你看那个女生，她肯定暗恋你哥，眼神太明显啦!”
周念瞟了眼身侧男人，正要回陈思瑶的话，后颈被姜陆潮一制，又扳了回来。
“专心吃饭，别偷偷讲你哥坏话。”
周念低头吃饭，小声说，“没说你坏话。”
“那说的是我好话?”
周念想想，“也不算。”
……
周念带来的奶茶给了陈思瑶喝，喝得撑了老往卫生间跑。没了唯一说话的对象，周念只能坐在位置上无所事事看他们聊天。
赵启正在说姜陆潮离校后发生的事情，周念试图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什么Java、爬虫，以及他们心照不宣提到某个人物外号时默契的样子，好像天然形成了一道壁垒，将无知的周念排除在外。
在这时候，她愈发感受到自己和姜陆潮之间宽如天堑般的差距。
她只有十五岁，鲜少离开兆海，她了解的世界都在课本里，色彩单调到姜陆潮一眼就能勘破。
而姜陆潮的世界，她却连边角一隅都无法听懂。
周念黯黯敛下睫。
“今天怎么选了那首歌?”
姜陆潮漫不经心地剥着虾，脸颊往她这侧偏，用两人之间自然对话的语气问，“我还以为你会选那些老歌的，看你房间老唱片那么多。”
周念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因为报名时间比较晚，那些是粤语歌……我唱不准发音。”
“听歌哪计较那么多。”姜陆潮把虾丢进周念碗里。
那一头，赵启他们正说到什么创业思路，姜陆潮置若罔闻，自顾自剥着虾和周念聊天，“这周作业多吗?”
周念下意识回答：“还好。”
她心底明白。
姜陆潮在有些时候是很心细的。
譬如此刻，因为怕她一个人被冷落在人群外而不断和她搭话，这便是他藏在凶悍外表下的温柔。
可这种关照却愈发彰显了她和姜陆潮世界之间的沟壑。
她和姜陆潮之间，只有姜陆潮放低自己的思维，陪她说起那些幼稚又单调的话题，两人才有话可聊。
周念眼底失落藏得很深。
……
吃过饭，赵启他们准备打车回酒店。
那个女生问姜陆潮能不能送自己一趟，理由是“他们是男生，不太方便。”
被姜陆潮拒绝，理由是“我也是男生，不太方便。”
姜陆潮先将陈思瑶送回家，车上只剩两人，安静行驶在柏油马路上，路灯交织着风声呼啸。
周念没忍住，问了一句，“今天晚上来的那几个是谁呀?”
姜陆潮瞥她一眼，“没认出来吗，之前视频过的。”
“哦……”
两个男生当然认得出来。
“那个女孩子没见过。”
姜陆潮目光平直看着道路前方，声调平淡，“就是一同学，不熟。”
“哦，看来哥哥不喜欢她。”周念也收回视线，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小声补充了句，“哥哥喜欢林书怡那样的。”
姜陆潮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啥玩意儿??”
周念趴在车窗边扣手指头，没有回头，“昨天下午，我都看到你们俩约会了。”
“不是，我什么时候——”
姜陆潮声音一顿，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倏然笑了起来。
车里没开灯，周念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觉得这笑声有几分咬牙切齿。
“没良心啊妹妹，你当我找她做什么的?”
周念切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啧，不是你说的，我长得不像个好人?”
姜陆潮按开车里灯光，没好气地抬起下巴，“我不把脖子上这伤疤遮一遮，你们学校保安肯让我进去?”
昏黄灯光落下，周念这时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狰狞伤疤痕迹确实被遮盖得看不分明。
“所以……哥哥昨天找她，是为了借遮伤疤的东西吗?”
姜陆潮瞥她一眼，“不然?”
“没有。”
周念摇头，唇角翘起的弧度隐匿在昏暗夜色中。
下车时，姜陆潮叫了她一声。
周念回过头看他，男人单臂搭着车窗，深邃眼眸沉没在黑暗里。在光线能望到的地方，姜陆潮勾起唇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