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木头放回原处,一想到沈堕闷头给我雕木头雕玉佩的模样,就觉得心中欢悦。在楼里找了把伞来,高兴地撑着伞回去找他,脚步格外欢快。
方一到凉亭外我就着急喊:“沈堕!”
他本是侧身站着的,闻言转过身来,正好我扑了过去,扑进他怀中,而伞掉在地上。
身上沾染的雨意和凉气有点发冷,在他怀里却暖烘烘的,我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拽得低了些,二话不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他显然有些懵了,好像我做了多吓人的举动,我奇怪的同时后知后觉地察觉周身气氛有些许诡异。
默默地扭头看向旁边……
嗯?
怎么这里,多出来一个人……
对方看起来是年轻人的样貌,但留着黑白间杂的长胡子,显得很是老气。头戴斗笠,坐在栏杆旁边,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我惊觉于他武功的深不可测,竟让我一点也探不出气息。
沈堕知我心中疑惑,轻搂着我,低头小声说:“这是我爹。”
“……”
我讪讪地推开沈堕,有点无措。
眼前这位就是跟天下第一女魔头互相折磨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也是全天下唯一一个重伤了女魔头的杀手。
我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长得确实挺好看。
但紧跟着第二个想法是:我当着他的面轻薄了他儿子,他不会生气吧……
一般来说这些江湖前辈,尤其是这种以前还当过杀手的,大多性格都很古怪,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不高兴就赏我一刀。
我紧张地笑了笑,笑的估计比刚才蝴蝶仙还僵硬。
而前辈淡淡地打量我,始终没有太多表情。直到目光落到天焰刀上时,他瞳孔一缩,突然抽剑,站了起来。
干嘛!
我想也不想就窜到了沈堕的身后。
沈堕介绍道:“爹,她是荆禾,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天焰刀怎会在她的手中?”
“我娘送给她的。”
“不可能。”
“……我拿别的宝贝跟我娘换来的。”
“哦。”
他没再追问,就这么把剑收了回去。
答这个“哦”字的时候,跟沈堕的语气有个七八分的相似。我总算知道沈堕这种明明有点欠揍又有让人没脾气的性格是随谁了。
他越过沈堕来看我,朝我抱拳作揖:“在下七煞教神羽,不知姑娘师从何处?方便的话,可否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想对你有些了解,但不想了解太多。”
沈堕安抚我道:“我爹人就这样,没有恶意,你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江湖前辈如此客气,我当然不能怠慢,从沈堕身后出来,对他回礼:“晚辈荆禾见过前辈。晚辈……师从扬威夫人,今年……十八。”
这些了解不知道够不够。我又拿不准他想了解什么。
神羽点点头:“朝廷的人?”
“……以前是。”
“是你把我儿抓进大牢?”
“……算是吧。”
“这刀的确是羌蓠心甘情愿给的,不是你们耍诈?”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神羽满意地点点头:“几个月了?”
“……几,啊?”我没反应过来。
沈堕叹气:“爹,我都解释过了,那是我娘乱说的,荆禾没有怀孕。”
“哦。”神羽闻言又坐回去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好像在说:我了解完了,你们继续,当我不在。
我悄悄扯了扯沈堕的衣袖,意思是问他怎么办。
沈堕极轻地摇摇头,示意我先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我们尴尬僵持之际,神羽突然蹙眉又站了起来,起身瞬间长剑出鞘,人已经飞身冲进了雨中。
“哎!前辈怎么走了?”
沈堕随意地往外看了一眼,松了口气:“没事了,是我娘来了。”
“你上次说你娘不会回来了,根本是骗人的吧。”
“没骗人,她上次是真的走了,但我一听说我爹在找我,就知道她肯定会折返。你忘了吗,栗子在牢里碰到一个为他解毒的大爷,那就是我爹。”
“啊,我还以为那是你仇家呢。所以你爹去都城也是为了劫狱?”
“应该是。”
“……”
我除了佩服无话可说。
愣神的一会儿功夫,狂风暴雨之中,羌蓠和神羽已经碰头打了起来。一会儿在树上,一会儿上房子,又一会儿追到地上来,形势真是胶着。
羌蓠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女魔头,自然不是白得的称呼,她的武功的确很高,纵观武林,无人能敌。但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少了天焰刀,她竟然呈现出劣势。几番失误,她自己也觉得恼了,一套我没见过的掌法发了狠打出来,直接轰得神羽退了三丈远。
沈堕抱着胳膊看热闹:“那是烈焰滔天掌,要是挨上一下,一根骨头怕是得碎成八段,幸好我爹闪得快。”
这语气里有幸好吗?为什么我只听出了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