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宅院里长大的,然家中子女只她独大,勾心斗角是不多的。听话里的意思祁大捏着产业替祁二兜烂摊子,这祁老爷明显也是偏爱祁二的。
想到他说这话,是故意给他们听,耳提面命,叫他们父女二人小心。
衔枝不觉生气,却又无奈。
她现下斗不过他们。
那祁老爷带着不断哀嚎不娶女子的二儿子走了,祁大冷笑一声也要走。却又停下,转头进了房。饶有兴趣地过来。见衔枝形容,眸色忽地一深。
“来救人还特地画了花钿?这勾栏打扮地如斯自然,小姐别有情趣啊。”
衔枝一见他满脸狭促就知他同世人一样想到了不好的,登时不悦。谁知他上前弯腰替她解了铁链,顺道在她额上摸一把。
他看着指尖,喔一声:
“是胎记啊,很别致。”
衔枝凝眸,他笑意不达眼底望过来,忽地一笑:
“楚,不,裴小姐与寻常闺秀可真不一样。”
衔枝嘴唇颤了颤,冷笑:
“不用大公子说,我知道我与众不同。”
祁大意味不明一笑。越过她的肩头瞄眼后头俊颜涨红的男子,那一身的颜色好似付粉施朱过,又清冷又撩人。
他不着痕迹地冷淡了眸色,转眼盯住衔枝:
“若你在乎名声,今日就让你爹吃个哑巴亏。钱财有的是,命却只有一条。吞了这丹药,五日来领一趟解药。否则,”
祁大偏首,面上陡然冷煞:
“你们二人都不用活着。”
衔枝握着疼痛的手腕,狠狠瞪他眼,还是接过一旁侍女手上的黑药丸吞了下去。
“安排马车秘密送我们回去。”她小脸黑沉:
“若我们路上出了意外,祁大公子定会在我死之后听到满城风雨。”
她唰地起身,别开脸扯裴既明。侍女又是惊呼,祁燮面上闪过一丝玩味:
“你可真是不知羞。这男子可不是你那兔儿爷亲爹。他,是个空旷多年的鳏夫,你也真敢和他独处一室?”
衔枝冷笑,半点眼神不想分给这个算计他们的家伙:
“总比祁大公子好。莫名其妙就要人命,我这继父人美心善,人人都夸好,读过书考过官,可不是寻常男子能比的。”
他面色一滞,随后漫不经心:
“…嗤。送他们走。”
马车摇晃,衔枝坐在路上到家时,脑中莫名就飘着祁大那不甚友好的话:
“人眼见就是真的?事情不败露前,你也以为我就是个荤素不忌的花花公子。”
她看向边上昏睡的男人,一瞬迷茫。
这一趟回去,裴既明修养了好几天。衔枝拿着祁家送来的肉菜胡乱烧,几天下来勉强可以入口。
那春/药伤身,衔枝也不知有没有旁的作用。直到他意识完全清醒,有了力气爬起来。对着给他喂肉粥的衔枝垂着晦暗的眸沉默许久,张口第一句就是:
“枝儿,爹…对不住你。”
衔枝手一抖。低下头:“…突发情况,爹,爹不要太在意。我已经不记得了。”
他靠在床头,脸色灰败,良久别开眼:
“是我的错,若我不去买劳什子零嘴,便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设局。你我之前也…”
长长的发好似一圈缎面,他整个人笼罩在里头,分外死寂。
衔枝心道这话不是戳她心窝吗。
买零嘴是为了谁?
她啊。
她回回吃的喷香,这时候哪里有脸承他的愧疚,反而是自己该以头抢地才对,
何况…她抿唇,当时紧要关头说了好些惊世骇俗的话,他也很给面子不曾提,实在是个很贴心的人。
见继父这模样,衔枝心有不忍,毕竟被脱的精光抽鞭子的也不是她。
衔枝放下碗,要安慰两句。他却摇头:
“我想独处一会,你不用顾及我,去玩吧。”
衔枝犹豫,他却背过身,显然是被伤透了。
她只好走人,在房子附近闲逛。没料这一逛果然出了事,摘果子吃时听得突如其来一声噗通,她转头就见后头山泉里浮件熟悉的麻布衫。
衔枝登时摔了果子,慌忙冲过去捞,扯他的衣裳急地要哭:
“爹别想不开啊!我不介意,真不介意!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怕寂寞啊!”
一双手瞎扯了会,衔枝却发现有人在同她争衣裳。她较劲的心思上来了,用力一扯。哗一声灰布衫便整个落到她手里。
衔枝一愣,抱着衣裳抬头一看,赫然瞧见一张无言的脸。
他黑头透湿,贴在脸上身上,半遮掩住身前两点红。
有着弧度的胸膛脱下衣服后很是宽阔,胳膊上也不是干瘦一条柴。
她猛地说不出话,又把衣服推回去:
“爹洗澡呢?”
裴既明微微敛眸,拿过衣裳遮住身前:
“嗯,身上出了汗。我不会寻死,你放心。”
衔枝抹把脸往岸上爬:“这就好,这就好。那我先走了,衣裳堆了几天没洗,怕是要臭了。”
身后的男人忽地抬眸,叫住她:
“枝儿。”
衔枝爬在大石头上一顿,慢慢回头。他绀青的眼盯住她的,薄唇此时异样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