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块墨玉玉佩随着动作荡着。祁小六站在祁燮身旁俯视搜寻许久,郑重道:
“公子,这人也忒多了。哪里看得清脸。”
祁燮折扇一抬狠敲他一记:“横竖就是从宫门里出来的,那般难寻?”
祁小六捂头躲着:“真看不见啊,怕不是太女一行未曾出宫?”
“不,她必然出了宫门。”祁燮脸上没了以往常挂着的笑,意外地一本正经:
“老头子说了,以二皇子之顽劣,必会吵闹着出宫玩耍。二皇子又甚是崇敬太女,定然不会放过这机会,自会央求太女陪他。”
“那…那也找不到啊。何况这种日子,太女自然要便装出行的,这隐匿在百姓里更是寻不得了。”
“没用的玩意。算了,将那鹞子牵出来,兴许它识得呢。”
“诶!”
小六回车抱鹞子的功夫,祁燮索性自行漫步在街头。今年的花朝节有些新奇,他一路看下来,竟多了好几个卖徽地特产的摊位。算命的摊也多了好些。正与缩在一角的特产摊子在一块。
这块地方人少,祁燮不紧不慢看了圈。选了个许久未尝的梅菜饼子。漫不经心咬一口,那蹲在地上给人算命的白发道士忽地叫他一声:
“公子,我给你算一卦,你同我买两个烧饼成不成?”
祁燮一顿,看过去,见带着斗笠的道士抬头看他,分明一头白发,脸却年轻鲜嫩地活似十七八的少年郎。
鹤发童颜。
一身破烂,却不叫人觉得是乞丐,半点不厌恶,反有一种特别的仙风道骨。
道士这会正眼馋他手里的梅菜饼,咽了咽口水。
他眸色骤闪。本欲不理会的念头在看清他面容的一瞬顿了下,兴味一挑眉,凑上去:
“不过两个饼子而已,你不予我算命我也一样会给你。”
道士笑眯眯地伸爪挠挠头皮:
“这可不成,世间万物都讲究一个等价交换。我给你算一个小点的命,正巧值两个烧饼。多了不要,少了也不行。我不要你生辰八字,你拿起这签筒摇一摇就是,我只给你解一签。”
祁燮看了他一会,笑了。放下手中梅菜饼,他拾起地上那破烂脏污的签筒上下左右各三下一摇,跳出一支竹签。
借着灯火,签文清晰可见:
【上上签,下下签】
他一顿。这算什么签,连个签语都无,只写凶吉算甚?
道士一把扯过去看了眼,一拍头:
“哦,这个呀。这是个平签。公子近来运势稳定,不过观你面相,今日心焦。是在寻人?”
祁燮微微凝眸,脸上笑意浅淡,悄然打量这道士:“是。”
道士利索把竹签塞回去,一抬手指着右头:
“朱雀街左头茶楼下天灯铺子,戴青花笑脸傩面的那个姑娘就是。好巧不巧,方才也有位公子在我这算了一卦,虽不是寻人,罗盘指向却大差不差。”
他咕哝完,伸出手:“还差一个呢,公子。”
祁燮捏紧扇柄,眯眼,道士却一派淡然。
他忽地笑了声,丢了锭银子,走前道:
“道长尊称?”
道士高兴地捧着银锭,随口答:“老道虚风。”
衔清选了个大天灯,足有两个那么高。他胡乱写了好些心愿便要放,摊主有些为难:
“小公子,这么大的天灯须得至少五人扶着才行。这人多的地方也不能放,得去城外。否则若是惹了火灾可是杀头的罪。”
衔清不想放弃,转头看楚衔枝。
楚衔枝懒洋洋哼他一声,却是纵着他的:“既然来了,那就去城外放了便是。省得白来一趟。我等主仆四个也算够。”
“这可不行啊,姑娘。”摊主却不同意,焦急道:
“我这天灯最最少都要五人才能稳住。缺一个都不行,底下那灯油容易泄出来,到时撒到地上可是要着火的!”
衔清肩膀垮了下来,失落地咕哝:
“我就是想和阿姐放最大的天灯嘛…越大,载的心愿越多,越能叫仙人瞧见…”
楚衔枝一默,正想说以她的臂力其实也不难,忽而身后传来一道清清浅浅的男声:
“既如此,加我一个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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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惊变
他们齐齐转头望去,来人戴了张红色哭脸傩面,天青的长衫套在身上分外显得修长,一手背在身后,身上什么饰品也无,大街上走的身上总是要挂两样的。这个却异样地素,反倒扎眼。
楚衔枝飞速地打量他一遍,给念霜递了个眼神。
念霜心领神会,上前道:
“公子也想放天灯?可这心愿却不好写到一块吧。不如公子另外拿个小的?”
衔清在傩面底下撅了嘴,手伸到楚衔枝袖边绞起她衣袖来。楚衔枝不动声色地掐住他手面,警告地剐他一眼。雪团子一疼,这才老实了些。